小朋友摇晃着头,回答说:“不想去。”
说着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的语气倒像是撒娇了:“我不想去呀,我不喜欢。”
不喜欢?
不喜欢医院?
顾时忻眼睛微微眯起,对着时遇的眼睛,她眼底亮晶晶的,水汽在荡漾,好像是在酝酿一个梦境:“真不想去?”
“不想去。”时遇眨了眨眼,声音软软的,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顾时忻轻扬眉,他任由右手还被时遇捏在手里把玩,左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嘴角压出浅笑。
他边按下那个号码边对时遇说:“那我们便不去。”
蒋池琛听到门铃声响的时候,将瘫在沙发上的身子立起来,慢慢挪过去开了门。
门还未完全打开,便已经被一只鞋的鞋尖勾了开来。
蒋池琛眉毛一挑:“顾时忻,这我家大门,踹破了要赔的。”赔个百八十亿就差不多了,然而后半句他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他自己吞回去了。
蒋池琛瞪大眼睛看着顾时忻有如出入自家,淡定地换了鞋,淡定地走进门又顺手带上门,又淡定地抬眼看着他,轻声开口:“去哪个房间?”
去哪个房间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吗,啊?
他难道不能先告诉他,能让他顾时忻在周末亲自打电话来问他有没有时间,然后让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滚起来的原因,是什么吗?
就不能告诉他,眼下被他抱在怀里的这个小女孩,是谁吗?
蒋池琛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他想找一下自己的手机,因为他现在特别、特别想打一个电话给傅星宸,问问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许是因为他神游太久。
顾时忻腾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声音还是压得很低:“你先帮我看看她,等会儿跟你慢慢说。”
“三十八点六度,啧。”蒋池琛甩了甩温度计,“都要被烤熟了,这温度你不急着送她去医院,倒还有空给我打电话。”
话是这么说,但蒋池琛手下动作不停,他轻按了一下何时遇的下颚,让她嘴巴被迫张开,他晃着手电筒照了照,很快又关掉了手电。
这时他听到顾时忻的声音:“她不想去医院。”
算是个回答了。
蒋池琛愣了一愣,随即他回过神,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找出了对应的退烧药和感冒药,又将适量的药拿出来放在一边。
最后,他拍了拍顾时忻的肩:“喏,没啥大事,就常见的扁桃体发言,寒气入体,感冒引起的发烧。”
顾时忻从听蒋池琛说体温三十八点六度开始,就紧紧地皱起了眉,他没有心情跟蒋池琛开玩笑,只认真听完他之后说明的药要吃多少之后,便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顾时忻这回说话索性就没出声,他只做了口型。
蒋池琛透过镜片看顾时忻的口型。
“你去烧水。”
哦,你家小朋友发烧我烧水,好好好。
您老说什么都好。
蒋池琛挤出了一个微笑,恶狠狠地瞪了顾时忻一眼以表示自己心不甘情不愿。
顾时忻只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蒋池琛没多计较,他抬步出了这间房间,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蒋池琛透过门缝,能清楚地看到那半跪在床边的人,右手被床上的女孩紧紧地拽在手里,所以他只能变扭地用左手,轻手轻脚地将那从女孩脖子上滑落至胸口的被子拉上去,严严实实地给她盖好。
蒋池琛记起了他方才给女孩量体温时,顾时忻介绍女孩时说的话。
“这是我们家的小朋友。”讲这话的时候,他看到顾时忻牵着的那小女孩许是因为冷,在睡梦中打了个哆嗦,顾时忻感觉到了便迅速抬手给她加了床被子。
蒋池琛都忘了吐槽说这是他家了,他边找体温计还边多嘴问了句:“你们家邵佳艺有这么瘦吗?”
然后他得到了顾时忻上挑着眉的犀利的一眼,他好像听到顾时忻叹了口气,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她是时遇,何时遇。”
蒋池琛吸了口气,让思绪回到现在,他动手烧起水来。
何时遇?
何家刚领养过来的女孩子,就是这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