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记重捶击在殷夫人心上,她张了张嘴,挤不出一丝声音。
殷介替她斟茶:“我也不是不想孝顺父亲的。是以这么多年都纵容着他。只不过这些女人成日在父亲面前挑事,日后怕母亲应付不来,是以全打发了。
母亲再提分家,将我那些兄弟都分出去,听话愿意分家的,可让他们寻着自己姨娘赎买回去奉养,殷家名下这些庄子田地随意分派几处。不听话的,那便是再也寻不着自个姨娘了,就这么耗着罢,日后看别人有田有地有进项的,自然撑不住。
往后母亲只消把银钱握在手中,让仓弟打理买卖。莫被父亲哄了去,就翻不起太大风浪。能相偕白头最好,不能的话其实也无妨。”
殷夫人摇摇欲坠,反驳道:“不会的,这么多年调养下来,头年那名神医不也说虽然虚弱,但只要好生养着,再延一、二十年的倒也无妨吗?”
殷介看着她不说话。殷夫人突然想起来了,是要好生养着,可是去年殷介却受了重伤!
她捂着嘴,眼圈泛红。
殷介一叹:“何必如此。总还有仓弟、芙妹。”
殷夫人哭得不能言语。
殷介看她哭了好一阵,突然道:“其实也未必只有死路一条。”
殷夫人止住哭,又疑惑,又满是希翼的望着他。
“只不过希望渺茫罢了。”殷介垂眼:“总还有近一年光景,到时再说吧。”
殷夫人知道这个儿子素来是有主意的。他不想提前揭晓的事,谁也不能逼他说出口。是以头脑中闹哄哄的一团,却没有问出口。
殷家在半年之内分了家,一堆的庶子都分了出去,庶女也提前各自分派好嫁妆。
外人看了一回热闹,有人说殷夫人刻薄,那么丁点东西就将庶子打发了。
有人就反驳,说殷家名下的东西恐怕也只有这么点。
更有人说殷夫人对妾室宽厚,竟让她们到各自府上当太太去了,半点不留难人的。
实话说,事情办下来,各个庶子女和姨娘发现结果也不差,产业到手了,再争也不会变多。日后谁耐烦再去争宠奉承啊?
独有殷老爷发现自己要的花团锦簇被打散了,先闹腾一回,得知每年供给的银两减半;再闹腾一回,又被告之银两再减半,彻底不闹腾了。
乔寓是半点不知这番闹腾的,她这一出关还吓了一跳,小蚂、小蚁竟生了一窝子女,她不由啧舌:“这眼看着都装不下你们了啊,太能生了吧!”
小心翼翼的将所有刻了符纹的阵石全都收起,这就下山去。
殷夫人和殷介正在说话,便得到禀报:“禀夫人,少爷,乔姑娘来了,说是要接走她的毛驴。”
殷夫人神色微动,站了起来。
殷介却道:“母亲不必出面了,乔姑娘这边我去就好。”说着便向外走去。
殷夫人见他这半年以来瘦得跟麻杆似的,走起路来衣服都在晃荡,不由又流出泪来。
殷介一进花厅,就见乔寓坐在厅中吃茶。她整个人神彩奕奕,一看就是修炼有所成就,只不过……
乔寓一侧头就发现了殷介,上下打量他一眼:“哎呀,你怎么和纸片人一样了?”
殷介却也道:“乔姑娘气色不大好。”
“你开玩笑吧,说你一句还要打击报复了,我可好得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