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医院的人真的是多得可怕,更何况是这种三甲顶尖医院,天天的更是门槛都被踏破,早起、连夜挂号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儿。停车位肯定也比较难找,许半夏想着与其站着,不如先去排队挂号,这样也能节省些时间。
“婆婆,跟我来,我们去排队。”
徐京墨把车停好之后,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那么庞大的队伍中找到他的奶奶和许半夏,他们居然在排队挂号?
“不是让你在那儿等么?”徐京墨面色有些不悦,刚才停好车见不到人就觉得有些烦躁,这会儿从大厅十几个窗口前那排的浩浩荡荡的队伍中费尽周折找到她们两个更是火不打一处来,这种情绪在嘈杂的人声、小孩子的哭闹声中更甚。
“反正都要来排队挂号的啊。早来早走不是么。”许半夏细眉微蹙,语气也有些不好了,心思细密的她一下子就能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好像要有朝她发脾气的意思,心里更是觉得莫名其妙,这人到底懂不懂礼貌啊,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在这排是准备排到明年么?”徐京墨搀着他的奶奶,瞥了许半夏一眼,“跟我来。”
这家医院许半夏谈不上多熟悉,不过也是不怎么陌生的,但是徐京墨带着她走的这条路她倒是真没走过。
进了一栋纯白色的大楼,这栋楼的人明显少了许多。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丫头,这是我孙子,长得挺不错的吧?人也很好呢。”老太太在电梯里仍旧执着于为许半夏和他的孙子牵红线。
“婆婆……”许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偷瞄了一眼徐京墨,这位倒是淡定得很,神色如常,好像完全没听见老人的话一样。
到病房里面的时候,许半夏惊呆了,里面竟然有那么医生和护士在等着,其他人她不知道,有两个人许半夏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一个是她的师兄,顾南星,另一个是这家医院中医科的主任,郑通,后者许半夏也是之前在学校听讲座的时候才有幸得见一面的。
没想到,今天他们居然都毕恭毕敬地站在这里。各科室的医生争先恐后地对老太太嘘寒问暖,检查什么的也是无微不至,有一个好像是院长,也和徐京墨在耐心交流着。
经过医生们的一番检查,确认老太太身体健康,并无大碍。徐京墨表示老太太需要静养,医生们便又都迅速离开了。
顾南星离开的时候看了许半夏一眼,神情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好像彼此不认识似的。许半夏低着头看自己的脚打发时间,也没有叫住他,面色如常。
“我可以走了么?”许半夏见人都走了,嘴角噙着笑,眼里闪烁着一丝骄傲和笃定,不是怀疑治坏了么,现在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徐京墨星眸微微眯起,打量着她,缓缓开口:“出于我个人善意的提醒,以后遇见这种情况,采取一些恰当的急救措施例如掐人中、cpr心肺复苏后立即拨打120比较妥当。没有行医执照擅自针灸属于非法行医,这要是在美国,我可以立即起诉你的。”
“这属于轻微中暑症状,凭我的所学,完全可以解决。”许半夏直视徐京墨,语气沉静,没有丝毫惧色,“这是在中国,你去告我就是恩将仇报。”她其实更想说狗咬吕洞宾的。
“你的银针消毒措施过关么,即使是酒精,也不能确保消灭所有病菌。病人的状况、病史你都清楚么?中医如果学个半吊子,恐怕只能算是个sorcerer吧。”
sorcerer,在英语里有巫师的意思。
面对徐京墨如此不敬的诋毁,许半夏拳头攥得紧紧的,隐忍着没有发作。
“至少进了这个医院里的中医科,我才算能相信所谓的什么医术。”
“我在努力,相信很快就能在这里实习,但是不代表进了大医院的医生就一定是好医生。”许半夏不服气,表情倔强,似乎是在宣誓一般,语气中带着不容别人质疑的决心。
“我不否认你的观点,不过我公司招人从来都是名校毕业生优先,毕竟这样选拔到人才的概率比较大,技术是一方面,平台和出身也很重要你知道么。”
徐京墨自知,跟一个小姑娘这么说有些过于严厉了,于是从包里夹出了一张名片,轻飘飘地递给许半夏,话锋一转:“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来找我。算是对你帮助我奶奶的感谢吧。”
要知道,徐京墨的名片从来都不是随便给的,多少人想要都求不来。
许半夏看着徐京墨单手递名片的样子,觉得他很不礼貌,言语中也充满着不知所谓的优越感,让人顿生反感。许半夏低头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纸和笔,迅速几笔,双手递给徐京墨:“这是我的名片,以后你的奶奶身体上出现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算是我一个晚辈对长辈的敬意吧。”
许半夏见徐京墨接过了纸条,便头也没回地走了,而他的另一只手,还悬空拿着那张许半夏并没有要的名片。
她不喜欢别人用sorcerer来形容中医,很不喜欢。她从小耳濡目染,认为中医是很博大精深的学问,听到有人这么低看和侮辱中医,刚才那一番举动,颇有些赌气的意味。
徐京墨玩味地看了一眼纸条,字迹清秀俊逸,是十分工整的小楷,上面赫然三个字:许、半、夏。这算是回敬他的名片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