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你的生母姚氏,原是一位大族子第的姬妾。不知因何被养在外边。后来这大族获罪全族被灭,只有这姚姬因为一直在外头侥幸逃过一劫。”
“那时她已经怀有身孕,又害怕牵连被杀,于是便逃到现江州安成郡一个叫鹿山村的地方,被你耶耶陈叟相救。姚氏于是嫁与陈叟为妻,却在生下你后产后血崩而死。”
“阿秀……你的生父的名讳,为陶简,乃是陶侃后人。”
阿秀眨眨眼。
“是……那个寒门庶族出身后来却身居高位的陶侃吗?”阿秀问道。
“正是。”袁冠肯定地说。
阿秀觉得自己现在就跟做梦一样。
她其实也隐约察觉到原身恐怕不是耶耶的亲身孩子,毕竟按她出生的年岁算,耶耶当时都六十好几了……
而且,原身长得和耶耶完全不像,甚至和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很不一样。
现在她长久以来的猜测得到证实了。
可那又如何?
将她从小养大的,是陈叟;一直关爱着她的,是陈叟;最后拼上性命也要换她一条生路的,还是陈叟!
她的耶耶,就永远只有陈叟一个!
阿秀开口道:“袁郎,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现在我已知晓自己的身世,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认祖归宗了。”
“其一,生父家既然是获罪被杀,那我必然为了性命不能认回。”
“其二,生父虽有生恩却没有养恩……在我的心中,亦在早已逝去的原身心中,只有一个耶耶,那就是含辛茹苦将其养大,又为她赔上性命的陈叟啊!”
袁冠郑重地点点头。
他明白阿秀的意思。
她只会将一个身份卑微的佃户老叟认做生父。而不会为了一个更高贵的身份地位去认已经湮灭的家族为根,甚至异想天开地要为生父家族翻案。
他的阿秀,从来都是这般有情有义啊!
袁冠捧起阿秀的脸,从她那双妙目当中看到了满满的坚定。
他深深看向她,说道:“阿秀……我的阿秀,你怎么能这样好……我真想把你藏起来,让谁都看不见!”
阿秀笑了,主动吻上他的唇,轻轻叹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袁郎,我不求同日生,惟愿和你同日赴死。”
此时此刻的袁冠还能说些什么呢?
唯有最炙热的拥吻才能表达自己无尽的爱意吧?
两人在阳光一下紧紧相拥,热情地吻着对方,就想着一直拥抱着对方,直到天荒地老。
良久,阿秀才推开袁冠,背着他喘气不止。
袁冠从她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阿秀,今晚刺史府要宴请两位宾客。一位就是今日赶来救援的豫、幽、徐三州都督刘林,亦是我的娘家表兄;另一位则是我的暗卫统领,名字叫柳循,也算是我的半个家人罢。我想将你介绍给他们。”
阿秀有些紧张起来。这就要见亲戚了吗?
她一下子站起来,就想去找找有什么合适的衣服首饰能够穿去宴会。
可当她刚一站起来,肚子便“咕咕”叫得可响可欢快了。
顶着袁冠戏谑的眼神,阿秀终于破罐子破摔:“我就是肚子饿了!我要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