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真是太像了!
朱氏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孩提时代。
那时,她还住在建康,家族鼎盛,生活富足无忧无虑。
她至今还记得,每次贵族女郎们举办聚会时,都有一个长得很美,很美的大姐姐,喜欢带着年龄最幼小的自己玩。
她身上总是抹着最流行的熏香,穿着最华贵的布料做成的襦裙。
她总是笑得那样甜美,还总是给自己带桂花糖,陪自己荡秋千……
朱氏再也不忍回想,垂头抹泪。
袁冠见那朱氏呆怔住,眼睛浮现一片怀念之色,便知她必定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袁冠敛目,神色不变。
他三岁失母,早已不记得生母的一切了。
“陈夫人,我这就派车带你去茶寮将令郎送回家去。”
送走千恩万谢的朱氏,袁冠面沉似水。
这陈女来历可疑,说话做事总是出人意料,与众不同……
他扬手轻叩一下案几。
一个暗卫陡然出现,跪地听命。
“将陈女带回来。”
“诺!”
阿秀见陈兴又躺回席位上,叮嘱了几声好好休息,便又拎着糕点认命地往陶府去了。
不多久,一辆简单朴素的牛车,低调地出现在卫家茶寮门口。
赶车的阿莫下车,亲自为车里的朱氏掀起门帘,朱氏自己缓身走出。
卫娘子见此早有准备,主动上前,直接带引朱氏前往陈兴休息的房间。
陈兴正闭目养神,突然听见母亲啜泣声。
是自己幻听了吗?
自己那个一心守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人来人往的茶寮里?
不!这不是幻听!
陈兴猛地睁开双眼,震惊万分地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母亲。
朱氏见陈兴终于睁眼了,心里悲欣交织,一晚上的担忧恐惧此刻终于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你是想要阿母我生生急死吗?!”
说完,涕泪交加地扑到陈兴身上,死命地捶打他。
陈兴悔恨不已。
他跪倒在地,不住泪流:“逆子不肖,让阿母担忧,请阿母罚我!”
说着便发狠往地上“嘭嘭”重重磕头,不一会儿,头面上便一片青紫。
朱氏拦住不让他再磕,和陈兴哭着抱作一团。
良久,朱氏才不好意思地起身。
她整了整衣裙,出了房门,微红着脸,对着站在外边等候许久的卫娘子说道:
“民妇家的小子无状,打扰娘子了。民妇再次拜谢娘子的相助大恩!”
说着便要鞠躬行礼。
卫娘子赶紧侧身避开,表示不接受这大礼。
她笑道:“将夫人的小郎君救助回来的,是我家的伙计阿童。此刻她正在外有事。夫人若不介意,就让奴家带为转告谢意吧。”
朱氏一听,误以为阿童是一个年轻男子,自然就满口答应卫娘子的提议了。
她还强调,一会儿就让自家仆从送来金饼、丝帛等物,酬谢那阿童。
而阿秀此刻心情并不怎样,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了。
她刚从陶府出来,手里的道歉糕点终究是没能顺利送出去。
原来,她进了这陶府,却没见到陶大郎君。
这陶郎君也是个呆不住的跳脱性子,一天到晚都甚少呆在家中,总是留宿在外,不见踪影。
今日也是,这陶郎君又是一夜未归。
家中的老夫人早就被气得躺在席卧上下不来,整个陶府都是一副乌云密布的紧张样子,哪里来的耐心去应付一个低贱丑陋的小丫头?
阿秀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陶家的典计轰出大门。
阿秀抿着唇板着脸拎着糕点怒气冲冲的正往茶寮走,突然身后一阵凉风袭来!
她顿时头皮一紧,心下一个激灵,瞬间就往旁边一翻一倒,整个人就往路边滚去。
“什么人!”
阿秀还来不及抬头,便觉一股大力袭来,携裹着一阵掌风,直扑颜面。
阿秀心神巨震,惊骇至极,只能死死闭上眼睛。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很多。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死,她不甘心!!!
“我家郎君有请。”
等阿秀被那貌不惊人的暗卫带到刺史府前,看着门匾上刻着“江州刺史府”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时,整个人从头僵到尾。
她在茶寮呆了些时日,自然知道这新上任的江州刺史姓袁,出自顶级世家,凑巧,就是那日被她和麻媪阻了车的年轻贵公子。
当时,她还傻乎乎地问客人,为何刺史出行没有挂上写了姓氏的旗帜?
答案是刺史私人出行,不想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