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最终还是用那个银锞子孝敬了守门的卫兵。
那些兵爷见阿秀虽然长得不怎样,人倒是挺识趣的,便抬抬手放他们进城去了。
阿秀扶着麻媪,踉踉跄跄心有余悸地穿过城门。
她抬头望天,此时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终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那牛车前行的方向。
可到最后,却只能看见一个渐渐远去的潇洒车影,以及很多跪在城口不住高呼“郎君仁善!”的穷苦百姓。
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阿秀心想。
从今而始,她要一步,一步走自己的路!
她绝不任人宰割,绝不随波逐流,也绝不让自己再有机会陷入如今天这般险境!
我命由我,不由天!
长嘘一口气,定了定神,阿秀掩去了眼睛里的激越,慢慢恢复平静。
带着仍然昏睡着的麻媪,阿秀迈步进了南昌城的里坊。
而被百姓们交口称赞的无名郎君,此刻却如失了脊骨般无力地仰卧在毛毯上。
他白皙修长的手死死捂着嘴,披散开的如墨长发随着身体的抽搐起起伏伏凌乱不堪,辗转间连那身青色长袍也弄得满是褶皱了。
他终究还是不小心让喘咳声传了出去。
“郎君!”阿莫急了。“郎君,回刺史府吧!让文叟再给您搭脉开药!”
“阿莫……咳咳”,男子睁开眼,疲惫地说道,“派人盯着今日阻车的二人,任何消息都要及时汇报。”
“诺!”阿莫领命,心却又往下沉了沉。
郎君没有回应自己之前的话,意味着郎君他,还是要赴这刁家大郎设在城郊私人田庄的欢迎宴。
说是欢迎宴,可这刺史府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这根本就是针对自家郎君的鸿门宴!
竖子猖狂!竟敢欺我汝南袁氏的郎君!
阿莫一想到前几日,那刁家奴仆送来请柬时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他就恨不得当场打杀了那刁奴!
正所谓有其奴必有其主,那刁家兄弟的臭名声早已是妇孺皆知了,这次刁家宴会上,那蠢货必定会抓住机会对郎君他百般折辱!
一想到他家蒹葭玉树,宛如谪仙般的美郎君要受到种种可能的非难时,阿莫就忍不住把那王、庾两家再狠狠咒骂一次!
这次若不是那王、庾两家骤然对袁家发难,连上数道奏折陈列了众多条袁氏失德的罪证,郎君何苦在伤寒未愈的情况下被一道诏书发配到这江州任这劳什子刺史?
还要被寒门出生却掌握了江州所有兵马的刁家给压上一头!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贱妇!
阿莫正恨得牙痒痒,车里的袁家郎君却渐渐平息下来,也不再咳嗽抖动了。
他的伤寒本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前两日又突然加重了一些。
索性,一切都会好起来……吧。他闭眼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