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众人想问而不敢问的事。
胶东王刘寄是王太后的亲妹妹所出,生母去得早,几乎是王太后看顾长大的,刘彻待他们几个既是庶弟又是表弟的皇子,跟同胞兄弟也没差什么了。胶东王常山王的规制兵马,兵器将造,什么都逾越了诸侯王的品秩,时常鱼肉百姓,性情暴烈,都被刘彻挡下了诸多弹劾的上疏。
如此情形,胶东王为何要谋反?
胶东王刘寄比常山王刘舜也就好上那么一点,不想着好好做一个闲散王爷,反倒拿着陛下赠予的军队兵器,凭着陛下给的到处田猎的权利,跟着淮南王刘安谋反?
刘寄凭什么谋反,就凭他那混账脑子吗?
就算他跟刘安成功谋夺了皇位,刘寄能斗得过老谋深算的淮南王刘安,自己登上皇位吗?
即便他登上皇位,他拿什么去坐稳皇位,就凭他整日饮酒作乐,挥霍无度?
刘寄莫不是失心疯了!
刘彻面上浮现一丝痛色,不自觉地握紧了苏碧曦的手,在上阶梯时踉跄了一下,还是苏碧曦扶着他才稳住脚步。
宣室殿里诸人都惊得簇拥了上来,苏碧曦在黄明奇的帮扶下,让刘彻坐下,亲自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喝下。刘彻缓了好一会儿,惨白的脸色才恢复了一些,眼神不再空洞无神,看见了跪坐在他身边的苏碧曦。
他安抚地朝苏碧曦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挠了挠,示意自己无事了。
天下兴亡,娇妻幼子,君儿指着他,君儿腹中还有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他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辰光去难过伤怀。
刘彻站起身,广袖中的双拳紧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微微闭了闭眼,朗声开口,“胶东王刘寄囤兵七万于武关,淮南王刘安领兵八万于函谷关,未央宫虎符遭窃。”
他盯着宣室殿里他的心腹重臣,瞧着他们白得跟纸一样的脸色,“汉室七十四年国祚,纵使匈奴挥戈南下,纵使七王叛逆,也从未有过一个天子弃长安而去。如若汉室天子弃长安而逃窜,将以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将如何面对长安城的子民,如何面对天下?如今这般境地,还不到绝地。即便到了绝地,天子死社稷,也是天经地义。众卿,是也不是?”
“正是!”
君辱臣死,乃是臣子应尽的本分。
东方朔面色凝重,却带着笑容,“当年先孝景帝于七国之乱时,汉室倾颓,几近衰亡之时,都能力挽狂澜。现下之局面,比之七王叛乱,算不得什么。”
“陛下是汉室名正言顺的天子,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淮南王胶东王,不过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天命跟民心都在陛下,何至于要弃长安而溃逃?”主父偃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附和东方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