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浮生——甜梦(1)

陆西法手一抖,烟灰燃在手背灼痛了皮肤。

“你走吧。”他抬手吹走灰尘,“不要做任何事情,继续盯着他们就行。”

男人有些错愕,但很快退了出去。

他把未完的烟熄灭在水杯中。他坐在高大的真皮沙发,从这全城最高处往下望去。江水不过一条水带,马路是一根根的丝带,跑在上面的小车是一块块的巧克力。人,就更微不足道了,小如蝼蚁,微如草屑。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熟悉的号码。许久之后,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孩子头像出现在视频中,“dad?”

陆西法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安安。”

otdad,whatcanidoforyoote?(爸爸,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ot

“没什么,爸爸就想看看你。”陆西法在屏幕上抚摸着儿子的脸,“每当爸爸要做错事的时候,爸爸就来看看安安的脸,爸爸就知道应该做。”

otdad,youcan039tdobadthgsbecaeyatherandiwillbesad!iloveyoudad!(爸爸,你不可以做坏事,因为我和妈妈会伤心的。我爱你,爸爸。)ot

孩子天真的话语,慰寂了他苦闷的心。陆西法真想对儿子说:“如果不使坏的话,妈妈永远都回不来该怎么办?”

可他忍住了,因为知道说出来,不过是在今晚的世界上增添一个伤心痛哭的孩子而已。

“嗨,洛阳。”视频电话镜头一转,对准一个俏丽短发的女子,她转身不由分说把安安塞回床上,然后拿着电话走出了儿童室。

“你不应该这么晚打电话来,这里是美国时间,安安都已经睡了。”

“rry。水玲。”他歉怀的说。

电话那头的女人深吸口气,叮叮当当传来冲咖啡的水声,“你在那里还好吗?”

“还行。一切和我想象得差不多。”

水玲迟了很久才说道,“洛阳,你觉得这样好吗?不要用你的疯狂赌上安安的未来,好不好?我今天才知道,你在帮安安办休学手续。美国的教育难道不比中国更好?”

陆西法听见电话传来马克杯重重砸在流离台上的声音,“水玲,美国教育好的是大学,中国的基础教育更扎实。我和你不都是应试教育出来的人才吗?”

电话那头片刻沉默,其实两个人都晓得,问题的核心不是安安。

“洛阳,whydoyouwanttogoback?(你为什么要回去?)”水玲激动地喊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放弃了一切,放弃了你,放弃了安安!”

陆西法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揪起,他深呼吸几次,艰难地说道:oticabackproveyself,foranan,notforher(我回来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为了安安,不是为了她。ot

电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他只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克制的哭声和一句,otyoulie(你说谎。)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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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的婚礼应该是她前半生最重要的事情。从少女时代就一直憧憬和计划,要挑选怎样的首饰、怎样的嫁衣、怎样的妆容、怎样的含羞带怯,满怀希望和忐忑地进入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陈辉阳如果活着,康无忧应该是八抬大轿风光大嫁。可迟了二年的婚姻,新郎也换了一位,陈家只用一顶小轿子就把新娘抬了过去。

陈老太太的话说得特别好听,“现在国家正在多事之秋,洛阳又才认祖归宗。婚礼简单些,等你们生了儿子,我们再大庆大贺。”

康无雪气得牙根嚯嚯,在无忧面前不断嘀咕,老太太人老成精,算计得严丝合缝。她是对着寻回来的便宜孙子不放心,走一步算一步哩。

无忧对着镜子抿了抿唇上的胭脂,老太太再算计得严丝合缝也没有想到她们会先下手为强,给她来了个釜底抽薪。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只祈愿这一切的事体快快结束。

“会结束的!”无雪握住姐姐的手,“姐姐,我和陈洛阳协定过的。最多三年,成与不成,他都放你走。我们一起去法国游学,再不回来!”

“希望如此吧。”无忧轻轻一笑,涂上指甲的红手指拿起新娘的红盖头遮在头上。

确切的说,康无忧是在成亲的当日才见到陈洛阳的真容。第一次,在教堂的密会,她紧张得连头都未抬起来看过他一目。

合欢之夜,陈洛阳应酬回了房间。喜婆在一旁说了千百句的好话、巧话。指引他用漆黑秤杆挑开艳红的鸳鸯喜帕。

红烛跳动的影子里,他七分英俊三分邪气的眉眼望着她红若海棠的脸庞轻轻一笑。

“新娘、新郎喝交杯酒!”喜婆的吉祥话说得欢欢喜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