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黄龇牙笑道,“到时候,人人安居乐业,和泰安康……真好啊。”
“哪那么容易?”
宁尘闭上眼,额头的阳光,丝丝缕缕落在俊朗的脸颊上。
八大王族,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基本上被主动抛弃的纳兰王族,看似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实际上百足之虫,终究还是死而不僵。
“你知道,走到那一步,会付出多少代价吗?”
“你知道,如今的我,承受着多少的压力和负担吗?”
宁尘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埃,再次以双手抱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站得越高,受到的关注就越高。
同理,敌对的势力,也会更多。
李玄黄抓抓脑袋,小声道,“有些事情,我不太懂,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打赢。”
“借你吉言。”
宁尘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中午时分,两人返回李玄黄的住处。
按照这位曾经无限向往江湖的年轻游侠的意思,从今往后,应该算是彻底落身槐花巷了。
出江湖,入江湖,到头来不如寻一佳人,不问世事,隐居桃野。
“以后有时间,去我那逛逛?”
进完午饭,告别之际,宁尘向李玄黄交代道。
李玄黄故显嘚瑟得挽起阿朱的手臂,两两依偎,站在阳光下,目送即将离开的宁尘。
宁尘越来越来气,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搂着你的美娇|娘,好好过日子吧。”
“好话不多说,您这尊大人物,要是没什么事,也可以常来咱破落屋子叙叙旧,聊聊天。”李玄黄提醒道。
宁尘转身刹那,微微一愣。
是啊。
有很多说,其实都藏在心里,不敢找人好好聊一聊。
譬如。
你肯定没见过,宁字王旗沾满血迹,飘荡于崖壁之巅的悲壮景象。
你肯定没见过,十几万年轻儿郎,蜷缩在柔和月色下,静静等死的无措模样。
你同样也不会看见,百骑拦截数万兵马冲击,最后还要保持铁骨铮铮立而不倒,是何等的令人肃然起敬!
冠山书院的事情,交由宋缺之后,宁尘便径直离开。
这种事,按照寻常一贯的风格,只要出个面就行。
余下收拾残局的阶段,让麾下的兄弟处理即可。
再者,韩丹这种人没了赵公卿的支持,纵使临死之前抗争一番,又能如何?
终归翻不起太大的浪花,到头来逃不脱一个死字。
情形与沙场有异曲同工之处,一旦大势失去,即将面临的基本上是一边倒的屠杀。
“呼。”
在和李香容这位少女,一场推心置腹的畅谈之后。
宁尘的心情,没来由得一阵压抑。
前后长出数口气,依旧愁眉紧锁,状态不佳。
佛家常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其实,从某种程度而言,于好人并不公平。
所以,当李香容问他想做好人,还是坏人的时候,他回复的那句话,看似玩笑,可谁又知道,是不是肺腑之言?
双手环抱。
这位名贯北方的年轻男儿,就这么突兀得坐在马路边,怔怔出神。
李玄黄凑近后,起先蹙了蹙眉头,渐而有样学样,怀抱龙泉,坐在宁尘的左手边。
拔起一根草须。
漫无目的得咀嚼着。
“好歹是主管一方的顶尖人物,这么毫不介怀的坐在地上,是不是太不将身份当回事了?”
李玄黄用胳膊撞了撞宁尘,笑问道。
宁尘没好气得瞪了对方一眼,“要你管?”
李玄黄撇嘴,“听说,每年秋天,都是止战的阶段?”
“是啊。”
宁尘点头,“总得为天下百姓,让出一点收获粮食的时间,否则兵马一过,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因为颗粒无收,从而导致流离失所。”
李玄黄道,“这规矩是你当初立下的?”
宁尘双手托脸,沾沾自喜道,“怎么样?是不是在感慨本王心怀大义,实乃仁德之士?”
李玄黄很不识抬举得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滚。”
宁尘扬起一巴掌就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