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门后已经聚集起了百来名引弦待发的弩手。带领他们的正是魏旭。而他们的到来,也没能制止营外那些乱兵们的吼叫。
前排的乱兵们拥挤着,辕门处值守的辅兵们结成人墙阻挡,他们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往进冲。只是在体力充沛的辅兵们阻挡之下,这些饥饿过度的乱兵无力冲入罢了。前排一名溃兵一边高喊着:“放我们入营!”一边拔出了身侧的刀高举着,眼看就要劈下。
在前方阻挡溃兵的那名辅兵已是面无人色。而李延炤则怒吼一句:“魏旭!你在等什么!”
魏旭正举弩待发,眼见溃兵拔刀,他心中也没有数该不该放箭,只是听闻李延炤厉声喝令,方才对准那溃兵高举环首刀的手,扣下弩机。弩弦松开,带动着箭槽中的弩矢急速向着那溃兵飞去。在他挥动着的手臂将要落下之时,魏旭发出的弩箭准确地射入他的手臂。
“啊——”随着那溃兵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周围的其余溃兵,都是一脸惊愕地看着滚倒在地的同袍。然而经过短暂的失神之后,他们纷纷抬起眼,愤怒地望向辕门之内的令居县兵。倒地那人惨嚎过后,吸溜着凉气大吼道:“他们放冷箭,兄弟们,拔刀——!”
李延炤已从一旁立在帐外的护卫手中掣过一柄长刀,适时立在据守营门外的辅兵身后,看着一片拔刀在手的溃兵,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我看谁他妈敢!”
“妈比的!战场杀敌没你们,被人像豚犬一般撵到山林里。如今看到友军,可是长了本事,窝里横一个顶俩!你们大父今日就在此处,我看谁敢胡来!”
畅快地骂完那些溃卒,李延炤回头道:“魏旭,上弦!哪个王八蛋敢上前一步,就给老子射他妈的!”
魏旭上了弦,平端着弩机,一边瞄着辕门外的溃兵群,一边悄声问一旁的军卒:“司马刚说的王八蛋,是啥意思?”
那军卒平端着弩机,也是一脸茫然:“回百人长,卑下也不懂,从来没听过啊……”
魏旭无语地瞟了营外溃兵一眼,而后自言自语道:“管他的,司马吩咐了,谁敢胡来就射他……你们可得瞄好了……”
望着李延炤擎刀静立,身上莫名散发出一股杀气。外间那些溃卒们在他义正言辞的怒斥以及身后举弩待发的弩手们威势之下,竟然莫名地畏惧起来。不少人手中的刀都已经垂下,像一群斗败了的公鸡一般。
“尔等战败,非战之罪,也非尔等之罪。我部乃令居县兵,渡河来此,也正为接引败卒渡河返乡。尔等逃生不易,缺衣少食,我也是明了。若好言相问,我等尚可拿出军中粮米,助诸君渡过难关。然而若是兵戎相见——”李延炤刻意拉长了声调:“我麾下军卒前几日杀退了五千虏贼,又岂会被你们区区百人所吓倒!”
吼出心中所有的愤懑,李延炤只觉通体舒泰。而那些溃兵们此时也是气势丧尽,除却倒在地上那人仍在惨叫翻滚,其余人已皆默然。
“将他抬进营中,找医士拔箭医伤!其余溃卒在营外坐好等候,稍后,营中自会熬制粥饭,供诸君果腹之用!”
辕门处很快恢复了秩序,溃卒们在营墙下缩成了一排等待李延炤承诺的粥米接济。而辕门内,已经吃了一次亏的值营辅兵加派人手,严阵以待。
李延炤正要返回营帐,忽然自辕门外奔入一名士卒,来到他面前抱拳叩地道:“禀司马,韩督护率余部前来……欲入营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