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秦北洋自作多情地脸红了,心想当时芳子也才十二岁啊。但那“天国学堂”就像《红楼梦》的大观园,少男少女都不过十几岁。
“你还记得,当你从‘天国学堂’毕业的那天,我为你唱过一首送别的歌吗?”
“嗯,我记得!”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烟痕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大灾难后的东京湾畔,芳子竟又唱了一遍,歌声婉转而悲戚,多了几分苍凉古意。晨曦洒在她的脸颊,泪水垂落香腮,仿佛回到太白山的云海之巅,春天百花盛开的山顶,飞来数不清的蝴蝶,两两成双,缠缠绵绵。它们并不留恋花香,而是围绕秦北洋飞舞,仿佛他浑身飘满异香,最后齐齐扎入冰凉的大爷海,不晓得是同归于尽,还是化蝶重生?
这首不知名的歌,停留在秦北洋心中,久久萦绕不散,直到五年后的日本……
他忍不住靠近一步,几乎紧挨着她的鼻头:“芳子,你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不是人,他是个魔!”
“他是魔?”
芳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哭泣:“对不起,北洋哥,从昨天起,我不再是个少女了!”
“什么意思?”
“你太傻了!还不懂吗?”
“四川道人?果然是个魔!畜生不如的东西!他就在东京?或者横滨?”
不过,秦北洋就算再傻也明白,芳子是从太白山“天国学堂”毕业的,掌握有“刺客道”与“地宫道”的绝学,谁能欺负得了她?除非,是比她本领更厉害的高手。
“北洋哥,求你救救我!”
芳子的悲伤是真的,她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胸口,竟然布满鲜血淋漓的伤痕,这是一个性变态对少女施加的虐待。
“我去宰了他!”
秦北洋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被击中了,一个有着同窗情谊的女同学,泪眼婆娑地祈求将她从火坑里拯救出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拒绝。
他跟随芳子离开横滨港,走向残破的中华街……
他认得这张脸,太白山“天国学堂”的同窗好友,曾经在同一间宿舍里住过几十天。
“北洋哥,别来无恙!”
这一回,芳子穿着日本的学生装,耳边扎着两根乌黑的辫子,白皙的脸庞就像东京湾海面上的晨光。
“你怎么来了?”
芳子目光哀怨地说:“地震前一天,嵯峨公主的生日宴会上,我们的舞还没跳完呢!我想让你再请我跳一支舞。”
“对不起,我必须要走了!”
“我知道,你是工匠联盟全球追杀的对象,你想要秘密逃回中国去。”
“所以,你就守在这里等我?”
“北洋哥,还记得在‘天国学堂’,鬼面具老师的周易课上,我给你算过的命吗?”
“记得,我的五行命盘是庚金,属阳金,犹如一把宝剑,重义气,轻生死,锋利夺目,宁折不弯,豪气干云天!”
“还有我算你的桃花运——你就像一堆烈火,女人就像飞蛾,总有姑娘们飞蛾扑火而来,死在你的身上。”
他被这句话说得头皮发麻,卡佳已如飞蛾而死,安娜远居广州,阿幽在太白山上独守空房,还有刚刚摆脱的嵯峨光……
“芳子,你原来是日本人。”
“你错了,北洋哥,我是中国人。”她说起一口京片子,“我出生在北京。”
“我相信你有个非凡的身世背景,背负上一代人的仇恨,才会被四川道人送上太白山。”
芳子咬牙切齿地回答:“我的身上背负着国破家亡之恨!”
“国破?”
“大清帝国。”
“家亡?
“满清皇室,爱新觉罗皇族,宿亲王善奇。”
秦北洋后退半步,盯着芳子的细长脸和小眉眼,果然有北京城里旗人姑娘的风味。
“你是宿亲王善奇的女儿?辛亥革命,善奇反对清帝退位,被革命党用炸药行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