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听了半晌,内心也是被程昱给说动了。兖州现在已经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关羽既然行险北上,莫如己军便引军南下,断了他再往徐州的归途。然后己军与扬州相约,全力攻略徐州。有扬州兵马在大江处牵制住甘宁与陈登,己军在徐州腹地用兵,又有何人敢挡、能挡?
董昭、满宠等,皆从此论。觉得程昱所言,大是有理。只是夏侯惇肯听他们的吗?
自然是不肯听的,一仗未打便仓皇逃窜,实在是有损武人尊严。夏侯惇并不想这么干。他有兵有粮,又有两山为依凭,就算是打不过,大不了弃了城池奔往山中。
只是夏侯惇和吕虔并不知道,太史慈也已经来了,而且是来得那么的迅速。关羽围住梁甫,请夏侯惇出来叙话。当年刘、曹两家关系好时,他们也是见过的。夏侯惇扶住腰间佩剑,出现在城头。
关羽遥望城头,大声道:“元让兄,天意难违,何不早早弃城!”他没劝降夏侯惇,只希望夏侯惇能够放弃抵挡,让出城池。若能如此,他也会让开一条路来,放夏侯惇离开,如此,也算全了当年相交的一段情谊。
夏侯惇在城头哈哈大笑:“云长,别来无恙乎!今日只叙旧情,不谈其他,你若再劝,便派兵来攻罢。不战而逃,夏侯惇不屑为之!”
关羽感慨了一阵,便收拾起微荡的心绪,命令三军立下营寨,然后准备攻城。
博县守将,是夏侯惇营中司马,曹操的铁杆。听了博县县令的话,差点就忍不住要拨刀把这没用的软骨头一刀砍作两段。只是想着守城免不了这厮的配合,这才强忍住冲动。守将叱道:“吾受曹公厚恩,正当报之,岂可背弃?若再乱言,休怪吾军法无情!”说完便扬长而去。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自然是无所畏惧;一个人若是很怕死的时候,在生存的压力下,自然也是无所畏惧。守将离去时,并没有看到县令眼中那无可奈何却又狠毒的光。
守将在得知汶水上游也有敌军之后,便彻底熄灭了出逃的念头。他打算在城破之时,把自己与城池一块都给烧了。当然,像县令、县尉这些人,最好也一起随他去死,路上有个伴不说,大家也同是曹氏忠臣,保全了名节。当然,他心里只是这么想,还没有到实施的时候。
城外的太史慈在攻城二日之后,县令就受不住了。一块块巨石翻腾着砸下,城墙已经到处是坑坑洼洼。一束束箭矢呼啸而来,狠狠的把将士们钉在了大地上,鲜血把地面染成了褐色,血腥味引人作呕。而伤兵们的哀嚎声,没日没夜。让县令觉得自己如何行走在鬼域。
县令已经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最好的背书,他是曹操向朝廷表奏的地方官。任命书上,朝廷也是盖了大印的。虽然那个朝廷已经被刘备给灭了。但并不妨碍他向刘备的朝廷效忠。朝廷,永远都是朝廷。所以他不能算背叛。他之前是汉臣,现在也是汉臣,将来,也会是。
守将没日没夜的在城头奋战二天,趁着城外敌军退去的短暂时光,回府倒卧在榻上休息。就在这个时候,县令带了一支兵马过来,把守将的府邸给团团围住了。府外的亲兵正欲叫喊,却被县令带过来的弓箭手射成了马蜂窝。府外的短促惨叫声,并没有惊醒守将。县令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杀了进去。直到把守将给按在榻上捆了个结实,守将这才惊醒过来。他愤怒的扭动着身躯,看着县令破口大骂:“竖子!尔敢如此!”
县令看着守将,叹息道:“为了活命,迫不得已方出此下策,罪过罪过。看在本官救了满城百姓的份上,到了九泉之下,还望兄台莫要怨我。”
守将挣不开手脚上的绳结,满腔愤怒只好化作污言秽语,喷向县令。目光若是能杀人,县令只怕早就化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