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城的一处堡内,数百士兵全聚于此。他们都是前方墩堡撤退下来的。这个大敌当前的时候,他们内部却发生了争吵。
一方要死守,一方要撤退。矛盾由此而来。一个眇了一目的校尉以手拄刀,声音洪亮:“没卵蛋的匹夫,天井关如此险地竟然一日也守不住。某这天池堡却不是好惹的,莫说是赵云、张燕,便是刘备亲到,某亦要让他知道某的厉害。”
故赵长城连接大口隘与天池岭。天池堡筑于天池岭绝顶,因此而得名。那率了沿途守卒退下来的,却是天井关的一个小校,听了那眇目校尉的话,脸色羞红,他大声道:“若不是那赵云使计赚我关门,他如何能得进来!”
顿了一顿之后,复又大叫道:“青州军不下五千之众,吾等不过数百人,粮食、弓矢尽皆短缺,如何敌得过青州军?不如早早弃了此处,奔往河内去也!”
他在城破之后,就率了亲信一路逃窜,沿途只恨不能腋生双翼,飞渡这无数关山直到司隶去。所以甲胄、刀剑、弓矢竟然尽弃。这天井关到赵长城之间的山道之上,无数墩堡守卒见天井关失守,也跟着这小校一路狂奔撤退,大家都在比看谁跑得快,所以跑着跑着,一路跑到天池岭的时候,互相一望,竟然发现大家几乎都是两手空空了。这个时候天池堡的校尉说要死守,这不是逼着大家送死吗,谁会愿意?
天池堡的守将,却是冀州故主韩馥的部属,袁绍入主冀州之后,清扫打压韩馥的势力,他这么一个校尉,因为不入袁绍的法眼,便被袁绍给扔到这群山之中来了。每日里与飞禽野兽为伍的他却也任劳任怨。于是便安稳坐在此位一直到了如今。
不过他又岂肯甘心沉沦在此,他知道若无殊功,便是再多的钱财,也只是喂了养不熟的狗,而不能让自己获得晋升离开此地。如今青州军来攻打太行陉,他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机会。便与这些逃兵争执了起来。
天井关之战后,后面的诸关寨这就瞒不住了。就算没有漏网之鱼,那冲天而起的浓烟只怕敌军也看见了。更何况早早便有人来报,说天井关守将竟然趁乱不知所踪了。
没能拿住天井关守将,张燕有些失望。好在赵云的话又让他精神一振:“此关实乃天险,非张将军妙计,吾军岂能轻易而取之。”
打扫完战场之后,清点伤亡,加上帮忙的商人,却是只有百余人伤亡。那李显等人,哪里经历过这等阵仗,一个个的激动难抑,围着赵云、张燕犹自叫喊不休:“二位将军,下一道关口,某家也熟,莫如也让吾等一道随军前去!”也有那被血肉横飞的场面吓怕了的,又被扑鼻而来的血腥气一冲,便忍不住腿软,扶住墙壁哇哇大吐起来。
赵云见这些人跃跃欲试,却也不好打击他们的热情,便道:“吾料前方敌军必定已知吾军南下,是以取天井关之法可一不可二也。诸位还是速速转道白陉离开此地为好,以免战火波及己身。”
说完之后,赵云又停顿了一下,笑道:“若有壮士有心相随,可随吾后军一道前行。不过在吾军中,却须遵吾军纪。胆敢犯禁者斩之!”前面还带着笑,说到后面,却是声如雷霆,尽显威仪。
李显见了,心中暗暗羡慕,思道,从军杀敌,纵横南北,这才是好男儿。可惜吾家中上有二老,下有妻儿,自己兄弟姊妹尽皆夭折只剩自己一个。这一世却是妄想了。
自天井关而下,沿途却是顺着山道设有无数墩台,赵云与张燕率军一路缓缓而行,只见数个险要的墩台竟然尽数被敌军给弃了去。看看时间,却也就是在这一二日之间。张燕不禁笑道:“太行陉敌军已然胆寒矣,闻吾军至,竟然望风而逃。”
赵云却是个谨慎性子,听了之后,道:“或许是敌军主动放弃也未可知。吾等却是不能放松了警惕。”
张燕转念一想,觉得赵云说的也颇有道理,换作是他,必然也不会死守这墩台,而会选择撤退到一处,然后聚兵而守之。想到这里,张燕忽然想起前方一处地方来,心道敌军莫不是退到那处去了,若是如此,那可不妙。心思一转,便唤了一队斥候来,细细吩咐几句,便见斥候抱拳一诺,便散入这茫茫太行山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