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底下一名长老神情一变,站了出来劝谏道:“掌门,道法已绝,我等门下弟子亡故一个,便少得一个,再也不得填补,要是用来对抗妖魔邪异,又能坚持多久呢,怕是,怕是用不了多久门下弟子就要死尽死绝了。”
又有一名长老也是站了出来,苦劝道:“掌门,我还真观有今时格局委实不易,而今各派皆是退缩,我还真观便是蛰伏一时也不会甩在后面,如此做委实不值。”
张蓁眸光注视下来,所有长老都是不自觉把头一低,然而她没有说什么斥责之言,道:“诸位长老忧虑也有道理,但此事并非不可解决,我近日推演得一法,借托一法器所助,便有危难,也能托庇入内,可最小限度减少弟子损折。”
先前那长老犹豫了一下,道:“可是这终究……”
张蓁道:“诸位长老不必为此忧心,降魔之人未必只用门下弟子,需知降魔法器亦是我辈手段。”
事实上如无必要,她也不会让下宗弟子出去冒险,而是准备让其等祭炼各种降魔法器,然后分拨给世人用以对抗魔物邪异。
这般一来,可以使得还真观之名不致因为道法断绝而衰退,而且这些弟子哪怕躲入内天地中,也不会耽搁此事,只需每过一段时日,命人将祭炼好的法器送出来便好。
众长老在了解自家掌门心意后,互相商量了一下,也觉此法或许可行,既能最大限度保全弟子,又能维持住还真观眼下格局,若日后道法归回,必将得获大利,于是不再劝言,俱表示愿意遵从此番排布。
张蓁道:“那诸位长老便请去往各界安排吧,我料诸派同道一退,原本被制压下去的邪魔定会再度冒头,需得将此辈尽快压了下去,过后便就容易对付了。”
布须天外,一处临行开辟的界天之中,白微、邓章二人各坐蒲团,正看着诸天万界一片慌乱景象。
白微见得道法衰退之后,妖魔异类非但没有受到牵连,反因灵机升腾而更为兴盛,不由感叹道:“未想这道途莫名绝断,反是我辈得利了。”
邓章沉声道:“这等情况若无法改换,这一纪历倒还好说,到得下一纪历,人道必衰。”
白微不觉点头,道:“布须天人道本有三纪历之运的说法,看这情形,倒是印证了此言。”他琢磨了一下,“可就算人道衰落,只要那几位元尊仍在,也仍是压我一头。”
邓章缓声道:“前番我与人道签下契定,以各家门下弟子胜负定那元玉归属,初时或许难胜,可等到人道门下弟子寿数用尽,便难与我辈门下相斗了。”
白微赞同道:“想那正反天地冲撞,三位域外天魔入世,乃至我等与人道定约,一切都恰恰是在道法断去之前,现下想来,此非天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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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以为,那一位存在和灵机兴发之主的目的当是一致。
现在无非是推动生灵入到炼神,而季庄道人斩断修士之路,那么其可能就想从那些异类妖魔身上着手。
似白微那等先天妖魔,本就是天地之精而生,要是灵机大盛,无疑会诞生更多,若此辈得以跨入炼神之境,那么就可让那位大德重返回来。
可这里仍是有一个阻碍不曾解决,那就是玄石拦在了这条路上。就算此辈再如何了得,无法越了过去,也就不可能达到真阳层次。
而玄石唯有造化之地方会生出,他若是判断正确的话,那么最后还是转到造化之地的争夺上。
那一位大德是绝然不能让其回来的,除非其放弃那侵夺诸有的做法,季庄道人纵然有自己的图谋,可是至少表面上还算讲规矩,就算断绝道法,诸世正序也未因此搅乱。
而且只从实力上说,不曾恢复全副力量的季庄道人显然比那一位大德更好对付,如此他与季庄在阻碍那一位回来的事情上利益是一致的,所以他不会放任妖魔异类就此出头,而只要尽量找寻并护住造化之地,就能对此加以拦阻了。
正思索之时,景游入殿来报,道:“老爷,刘上真和魏上真来了。”
张衍知晓他们也该是来了,他门下诸弟子之中,也就这两名弟子底下门人弟子最多,而其余要么功行未复,要么就是不管其余,一味只专注于修行。
他道:“唤他们进来。”
不多时,刘雁依和魏子宏入得殿来,对着座上一拜,道:“拜见恩师。”
张衍道一声免礼,随即言道:“诸弟子如何?”
刘雁依回道:“大致安好,不少弟子初时也颇是惶恐,后来入了内天地中方才安定。”
魏子宏道:“弟子这处也是如此,天变惶恐也是人之常情,可若是走不出来,那成就也是有限的很,倒是那些心性坚凝的弟子,还不如就放在昆始洲陆上。”
张衍颌首点头,若是一心道途,矢志不移的弟子,的确无所谓内外天地,到了哪里都可修行。他道:“为师知晓你等想问何事,此番道法之变,乃天外一至宝所照,未来道法或当再兴,只是为师也不能言到底会应在何日,不过只要为师尚在,便无需为此忧惧,你等只消约束好弟子,一如以往便是。”
刘雁依与魏子宏二人都是听明白了这话,道法兴衰,正如波涛起伏,有猛涨高举,就有回落低抑,纵然到得最后,只剩下寥寥几人尚在,只要自家老师还在上面坐镇,那么这些同道后辈终有一日是可重返道途的。
得此一言,两人对日后该如何做已然是心中有数,因为难得来此一回,所以在此向自家老师讨教了一些修行上的疑问,大约驻留有百余天后方才离了清寰宫,往下界回返。
魏子宏与刘雁依别过后,就回得瑶阴派,方才安坐下来,就有一位出身东荒的长老寻到座前,躬身道:“掌门真人,在下还有一事要言,近日见东荒地陆上情形有些不对,这般下去,恐于我人道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