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始自终,高丽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棋子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即便如此,但不得不说高丽人见缝插针,在明白自己的身份之后,高丽人便开始向辽朝索要一些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
高丽遣中军使徐熙来使辽,请赐鸭绿江以东女真故地,辽与高丽约定,高丽“奉辽正朔”,向辽称臣纳贡并与宋断交,辽则赐高丽女真故地。
可以说高丽太祖利用辽朝与大宋的冲突,从容的在其中捡了便宜,事实上并非是大宋不曾援助高丽,否则哪有太宗的第二次北伐?
雍熙北伐之前,大宋便与高丽暗有盟约,腹背夹击辽朝,但辽人颇有先见之明,遣使赴高丽请和。当下高丽虽未敢妄动,辽决意先发制人于当年七月诏诸道缮甲兵,以东征高丽。
之后的事情便都对上了,太宗皇帝北伐燕云之时,高丽人却按兵不动,高丽国主王建乘机向辽朝索要鸭绿江之地,大发了一笔横财!但牺牲的却是大宋的利益。
国与国之间的无信促使大宋与高丽的断交,但高丽却反咬一口,以大宋不助高丽为名,先行断交又奉辽朝为正朔,为了掩饰自己的懦弱,还暗地里向大宋请求援助,实则高丽人知晓,大宋绝对出兵相助,而天下人都会觉得这是大宋的不对。
如此背约弃盟之举,堪堪是被高丽人玩出了新高度,赵祯把一条条一件件整理清楚之后不觉得以是一身大汗,高丽之奸猾,颠倒黑白若斯!
但这些赵祯却不能说出来,一来为了大宋脸面,而来便为了眼下高丽藩属之事,身为君王,有的时候却不能不隐藏自己心中的情感,喜怒不形于色……
与乾宇殿不同,文德殿与其相比稍显狭小,自然也就距离君王更近一些,金伸权看着眼前年轻的皇帝,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似而立之年的人,反倒是更显年轻,恍若二十岁出头一般。
这便得益于赵祯往日里规律的生活,自律的节制,在他看来,每一什么是比一具好身体更为重要的,古人讲究本固方可枝荣,后世人常说身体是革命的,赵祯深以为然。
干咽了一下口水,金伸权忽然明白,大宋皇帝的可怕不是在于他的功绩,也不是在于灭国多少,而是在于他的年纪,如此年纪轻轻便有一代圣君气象,若是假以时日,这世上还有谁能匹敌?
西夏已去,如今唯一能和大宋对抗的便只剩下了辽朝,可辽朝还能撑上多久?如今辽朝燕云已失,唯有西夏国灭之时所占据的河套之地东套之地,可西套依然在大宋的手中!
电光火石之间金伸权便晓明厉害,难怪晚上严命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促成这次与大宋的和谈,对于高丽来说,这次就不是兴师问罪,而是前来示弱请罪的,两者之间的距离相差甚远。
于是金伸权的态度更加恭谦,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向赵祯道:“外臣金伸权参见陛下,高丽拳拳之心,还望陛下明鉴!”
赵祯微微点头,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把你高丽国主的国书呈上来吧!”
赵祯相信,只有国书才能体现高丽的态度,其他的都是虚妄,更不能相信使臣的态度,这个时代的外交一样是个大学问,稍有不慎便可能理解错意思,致使君王做出错误的决定。
三才躬身地上一本大红色封面的国书,这是高丽国书的制式封面,非常好认,高丽和大宋一样也崇尚火德,因不能使用天子的明黄色,故以红色为主,上有白色碎花以示规格。
赵祯翻开奏疏恍惚间便觉得一股亲切,奏疏的格式与内容仿若大宋的宗室上疏,高丽国主对自己的成为依旧是臣下,和大宋亲王制一般无二。
赵祯笑了笑,在外交的国书上,便完全看不见僭越,只有满篇的恭顺,以及口是心非的阿谀,这样的奏疏看的人大为爽利,毕竟是一国之主,如此恭顺的称呼大宋为上国,称呼自己为陛下,赵祯即便是再厌恶高丽也提不起怒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