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冷笑说道:“活该!中州派自诩名门正派,居然纵容苍龙吃人,这算什么神兽?比妖怪都不如!”
“我呸!那些邪派妖人与冥皇的话如何能信?龙神于人族有大功,你们竟敢侮辱它,真是令人发指,不得好死!”
话不投机,又有烈酒助兴,持着不同观点的人们激烈地争执起来,最后很自然地演变成了一场乱斗。
酒楼里顿时乱作一团,拳风与碗碟乱飞,只是不管是哪方都没有动兵器,更没有动用修行手段。
那些支持中州派的外地客商竟是吃了大亏,被赶出了酒楼,因为和幸灾乐祸的人比起来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
居叶城是风刀教的地盘,风刀教当年能够在北境立足,便是强行镇住了昆仑派,这里的人们怎么会喜欢昆仑派的靠山?而且这里离冷山很近,城里很多修行者与商家与那些邪派、散修都有瓜葛,怎么会站在玄门正宗中州派一边?
那些支持中州派的外地客商被赶走后,酒楼很快便回复平静,打翻了的铜锅重新被支起,新切的鲜羊肉带着热气被端了上来,划拳的声音取代了先前的骂娘声。
酒楼外的街上忽然响起密集的蹄声,夜空里隐有飞鸟破空之声,紧接着响起的便是惊呼声。
“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名男子从街上冲进了酒楼,对着楼里的众人喊道,满头是汗。
有认识他的食客递过去一碗米酒,问道:“什么事情?”
那名男子把米酒一饮而尽,喘着气说道:“三日后,玄阴宗改派立教!”
人们本没有当回事,依然吃着喝着,指着那名男子笑着说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后,酒楼里的吃喝声忽然消失,变得一片死寂。
玄阴宗要改派立教?
对朝天大陆别的地方的人来说,改派立教只是改个名字,算不得什么。
但对于这些熟知冷山历史,与邪道散修们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居叶城民众来说,这当然是大事。
不是所有邪派都有资格称为教,或者说,教这个字不能乱用。
风刀教当年是不入流的小门派,如果不是曹园横空出世,只怕也会因为名字惹来大难。
因为,当年朝天大陆曾经有过一个血魔教。
连三月境界与辈份都极高,可不知道为什么没能突破通天境
这是修道界的常识。
井九却平静淡然、干净利落地说——这是假的。
医馆里的空气忽然安静,满是尴尬的意味。
大夫的神情变得有些窘迫,说道:“知道是知道,谁都知道,但水月庵没有昭告世间,没有承认,我们便不敢这样认为,便如贵派剑律一般,而且若连三月早就已经通天,闭关那便只可能是为了最终大道,我们更不敢评价。”
井九沉默了会儿,说道:“继续。”
“十五年前,过冬忽然出现在水月庵,说自己是连三月的关门弟子,连三月闭关不出,从哪里收的徒?但不知为何庵主与太上长老都默认了她的身份,而且据说她在庵里的地位颇为特殊,没有谁管她,任其自由行事。”
大夫继续说道:“她第一次在世人眼前出现便是您也参加过的那次梅会,拿了琴道第一,其后行踪依然飘忽不定,只是多次被人发现在白城里出现,但您知道的……那间庙我们不敢离的太近,所以具体情形不知。”
井九问道:“另外那件事?”
大夫取出另一件玉玦握在手里,说道:“三年多前云台覆灭,童颜其时已经不在云梦山,不知去了何处,半年后自西南归来,依然守口如瓶,直到前些天,白早去朝歌城,童颜在寒食谷里设宴送别,桌上有盘红菜苔。”
井九不吃东西,自然不觉得那盘红菜苔有何特别。
“不是当季食物,寒食谷四季分明,就算可以用阵法培育,也不值当用来种红菜苔。”
顾清在他身后轻声解释说道:“童颜自西南回,再加上红菜苔,他可能在宝通禅院停留过。”
大夫看了他一眼,很是佩服,心想不愧是顾清。
井九问道:“三年前西南可有什么大事?”
“云台覆灭偏北,除此之外还有几件事情值得注意。”
大夫把那几件事一一说来,接着又说道:“玄阴少主苏子叶不知为何忽然出现在益州,被不老林下毒刺杀,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谁曾想现在他还活着,还成了西海剑派的客卿,此事已经得到正道诸派的默认,算他是弃暗投明。”
顾清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这真是越投越不明。”
井九起身道谢,带着顾清离开了医馆。
顾清有些不解,心想没见着师父给对方些什么,就这么走了?
卷帘人的情报向来很贵,而且今天他们给的消息很值钱——过冬还好,主要是童颜方面。
从西南归来以及一盘红菜苔,这两个看似不起眼的消息,落在有心人眼里,便可以推算出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