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岁眼睛亮了起来,说道:“既然公子早就知道了真相,居然还能那般不动声色……这才是好演技吧,和他相比我果然差远了,还是有些浮夸。”
小荷有些受不了,找到茶壶盛了些泉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柳十岁完全没有在意她在做什么,继续说道:“公子什么都厉害,以前他在我家里的时候,只用了九天便把什么事情都学会了,插秧笔直得就像一条线,后来那次我回家练了很长时间,但还是比他差些,对了,还有公子留给你的那个剑,你也看到了,那可不是普通的飞剑,而是仙阶……”
小荷听到这里终于来了些兴趣,问道:“那是什么剑?”
柳十岁说道:“我怎么知道。公子身边有很多好东西,当年在南松亭的时候,他就给我吃过一颗丹药。”
小荷不想再说什么,心想井九当然是给你吃了药,不然你堂堂一个天生道种何至于如此崇拜他?
“公子身边的好东西多,秘密也很多,但是我不能对你说。”
柳十岁继续说道:“赵腊月你听说过吧?那是我们青山宗的神末峰主,她也有秘密,而且那个秘密与公子有关,刚好我也知道,但是我还是不能对你说。”
小荷忍不住了,说道:“你以前就是这么话多的人吗?”
在海州城的酒楼里,他们对桌吃饭的时候,经常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
在她想来,柳十岁是一个忍辱负重、心怀大志的人物,沉默与坚毅是理所当然的性情。
谁能想到,离开海州城后,他竟然变得如此啰嗦。
柳十岁愣了很长时间,才继续开口说话,只是声音变得低沉了很多。
“我很久没能这么痛快地说话了。”
因为藏着很多的秘密,因为很大的压力,因为要瞒过同门与敌人。
当年小山村里那个对任何事情都很好奇、话很多的小男孩已经沉默了很多年。
小荷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
……
(啧啧~)
柳十岁心想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说的好像……也没错。
小荷忽然问道:“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是什么时候吗?”
柳十岁摇摇头。
小荷说道:“就是今天在地道里,我牵着你手往前跑的时候。”
柳十岁听着这话怔住了,有些不好意思,面红耳热。
看着他这模样,小荷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轻笑说道:“想什么呢?我是说那只手镯。”
柳十岁反应过来,问道:“为何?”
“确认我要等的那个人是你,心情放松很多,更重要的是,那只手镯终于离开了我的身体。”
小荷想着过去十年间,这只手镯带给自己精神上的压力,脸色再次苍白。
那只手镯仿佛一直注视着她,警告着她,只要她敢违背井九的意志,便会把她斩成两截,无论肉体还是精神。
因为这份恐惧,她只能听从井九的话,等着柳十岁的出现,瞒着不老林里所有人,暗中准备着逃走的事宜。
这种精神压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折磨,想要摆脱这种压力,她首先便要脱下这只手镯。
但她想了无数方法都无法把那只手镯从手腕上取下来,最后她甚至想过砍断自己的手。
可就在她准备落刀的时候,她明确感觉到这种方法也没有用。
她看着柳十岁的眼睛,轻声说道:“十年前他对我说,明年或者更久以后,我会遇到你。但你一直没有出现,我买下那个客栈,一点点地改造海州城底的地道,却始终不知道是在为谁做准备。”
这种感觉很不好。
孤单、无助、茫然。
柳十岁很懂。
他最懂。
所以他明白了为何小荷这么不喜欢公子。
他想摸摸她的脑袋,就像以前公子那样,手伸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尴尬收回,说道:“公子对外人确实无情。”
小荷看了他一眼,带着嘲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