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叹了一口气,也不再问了。
席下副位临近主位的左手边坐的是景澜……
那人的脸已经黑的快见锅底了!景澜想不到,他已经把那么重要的事告诉景枫了,可是……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对他说,他到皇宫都快五个时辰了,家里面,菀清肯定还在等着他的。
淳于梦娜蓦然起身,冲着景枫颔了颔首,“本宫先去睡了,景枫帝您尽性。”
语落,也没等景枫同意,自给儿便走了……
归海修黎和武百济紧跟着她,景枫这才看到……那个小孩子竟长的如此之快,当初不只是一个小毛孩,现在,个子居然拨高了那么多,几乎只差淳于梦娜半个头高了。
其实这歌舞已经唱了两个多小时了,在坐的都有些意兴阑珊了……
景枫扫了众大臣一眼,终于决定解放他们,便于主位上站起了身子,一拂龙袍,“众卿家也都回吧,明儿还有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跪安。”
所有人都跪着,可是……景澜是站着的,对着景枫,他从来没有下跪过……不管他是不是王!可是,当年的景枫,却跪过无数次的太子爷!
等大臣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景枫这才从主位下来,立于景澜之前,“……”
“你倒底想怎样?”景澜皱眉,“我很累啊……你那些破事不要牵扯我行不行!”
景枫伸手,搭在了景澜的肩膀上,“流着皇室的血脉……你从出生就牵扯进来了。”
景澜哑然,知道景枫说的是事实,“可我不想啊……我只想过我的日子,我只想小桐每天都笑一点,大好的河山还有好些地方没去过。”
“在朕没有点头之前……这些,你就晚上睡觉的时候拿出来梦一梦吧。”景枫加重了力道,搭在景澜肩膀上的手甚至像是随时要拧下景澜的手臂一般。
景澜终于不想再同这个一身龙袍的人说半句话了,反手打开肩膀上的手,“我回去了,小桐没等到我睡不着。”
景澜没走两步,便又被景枫叫了回来,“滚回来……你到这皇宫不是要和朕谈事的么?”
景澜转头,看着瘦月下的那一身金色龙袍的人,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句,“有病!明知我想找你谈正事,可是……安排了几个时辰的歌舞,半个字都没说。现在好了……我要回去见小桐,你倒发你神经来了!”这一刻,景澜算是知道为什么司白一边帮他,一边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了。
因为刚才……景澜也想捏死景枫!活活地……
歌女正妙曼地舞着,宫廷乐师也在轻敲着排钟,景枫闭目,他身边坐足了美人,其中蓝韵凌离的最近,她甚至可以把剥好的葡萄放进景枫的嘴里,“陛下,你尝尝。”
蓝韵凌素手纤纤,媚眼如丝,景枫瞧了她一眼,终是张口把她递来的葡萄咬住。
这女人笑的婉约,最近她的日子过的挺好的,宫里面司徒青怜不在,夏樱虽拿了凤印,却是个真真正正不管事的人,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这皇宫里位份最高的两人,一个伊尚果……听说回娘家去看重病的伊大人了,一个吉尔妮影凭,之前那么嚣张跋扈却突然安静了,如同转了性子一般,后宫里基本看不到她的影子……
听说,吉尔妮影凭整日便在自己的羽锦宫里,听听戏,泡泡茶,一整天拿着一块红玉玩,也不知道那玉是哪门子的稀罕物件,听说她连洗澡睡觉都留着呢……总之,没了伊尚果,影凭连争宠都不乐意了,除非景枫宣诏,否则……她都不会出现的。
这宽大的后宫,好像瞬时间便更空了一样……
不过也好,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有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景枫面前露脸呢?
这日子真好过啊……用力地吸了几口空气,蓝韵凌扯唇浅笑,没了那些个女人在头上压着,就连空气都变得香甜了几分。
表姐……景枫这些日子挺宠我的,等我再吹些耳旁风,我一定要夏樱好看,我一定要百里凤烨跪在你的脚下求你原谅。蓝韵凌暗暗地想着,不觉间,竟把手上的夜光杯都给捏碎了,虽然……她对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他有权力啊,她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帮她满意足!
“你怎么了?”景枫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地上的碎杯子,脸上有些不悦。
“让陛下心疼了,妾身无事。”蓝韵凌低眉婉转。
一声嗤笑,景枫扭头便瞧着下面的表演……她倒真会在自己的脸上贴金,能把不悦当做心疼?有意无意地说给其他人听?
这后宫里冷清了很多,可这女人却还无时无刻地演着戏,也不知道累不累……
不过,转念一想,景枫抚了抚面上……虽没带着那鬼面,可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演戏?
下面的舞女轻身旋转,不知怎么地,景枫竟想起了伊尚果最后给他跳舞时的眼神。
抬手饮了一口酒,景枫的小席摆在主位,侧主位的地方是淳于梦娜……
景枫从没有想过,这女人能在华褚皇宫里,一住便是几个月,到现在都将近半年了,却楞是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
这大几个月里守皇帝君归海皓不止派过十次使臣前来,可是,淳于梦娜每一次都是那么敷衍的把归海皓给打发了,不是割点头发,就是让下人绣个香囊……
景枫冷笑……归海皓还真是好打发呢!一口饮尽酒水,景枫的眸子里闪过贪婪的欲、望……守皇啊,那片还算富饶的土地!
“怎么样,梦娜皇后。”景枫遥遥地对着淳于梦娜做了请酒的姿势,“朕左右可有怠慢的?”
淳于梦娜抬起酒杯,回敬景枫,“也就那样……还行吧。说不上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