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楞了一下,墨宜惊呆了,这一次……不再是夏樱一惯的玄衣!
他绘的……竟是一副……喜宴新娘!
她握着百合流霁,盖着红盖头,即使看不到脸,可是墨宜就是知道,这个人就是夏樱。
整个喜宴里,唯有夏樱一人被他细心的染了朱纱,其他的宾客们都是用淡墨一笔勾去的。一幅画,除了艳到极致的红便是淡墨,反差大得让人惊心……
墨宜心口突然疼了起来!
他一向只画欢喜的夏樱,可是为何……这一次的夏樱,隔着画面他都能感觉到一种深到骨髓里的寂寥与无奈……
夏樱不在人前哭的,可是,墨宜又是知道了她在盖头下哭的眼睛都变成核桃了。
阿樱……我在这里,你看看我……不要低头……
墨宜手上的毛笔开始颤抖起来,他脸色发白,不得已只能停下笔,他开始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他似乎听到自己在呐喊她的名字……
他说——“靖安王爷只衷情于沐煜,是否需要沐煜感恩戴德,叩头跪谢?”
他用最冷情的话狠狠地伤害着她!
更早之前,他甚至不想与她有任瓜葛。
他说——“沐煜一生只想平静渡日,坐看云起,靖安王爷位高权重,沐煜一介草民,实在不想与王爷这样的贵人搅在一起,若王爷当真感激沐煜入皇宫送军情的情份,便……放过沐煜吧!求王爷成全草民柴米油盐的安和静梦,从此只当陌路人吧!”
雨夜里,她在他的小木屋前一站便是整整一夜,雨水淋湿她的头发,她安静的站立着,像是一蹲不动如山的石。
那一晚闪电和雷鸣吵得他心绪不宁……
他终于撑着油纸伞走出了木屋,他望着她说,“你这是何苦呢?凤凰树是华褚国树,他生于华褚长于华褚,大夏的土壤与环境并不适合它的生存,如同沐煜与王爷,始终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即使你把这颗凤凰树移植到了沐煜屋前……终有一日,它还是会枯死!”
她呆看着他白衣如雪,“你忌惮我的身份!”大雨打在夏樱的身上,无论是雨还是泪水,被天地这么一同化,便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可是,他记得她的声音,记得她语气里那不顾一切的执念,“大夏公主,靖安王爷,过于权重的身份让你觉得不安心……可是,我可以不要我那个世界所有的一切,沐煜,只要你的世界接纳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弃了我的天地,只要你允我夏樱护你沐煜一世周全,此生无忧,那待大夏安定下来,我便离开哥哥,离开皇族……你要的坐看云起我陪你,你要的江山如画我允你,你要的柴米油盐我与你一共尝尽酸甜苦辣,人生百态。”
他看着她的脸,心下颤动不已,却终是丢了油纸伞,冷情的离开。
日子一日又一日的流去,那移植的凤凰树竟在她的精心照顾下活了过来,一片又一片的金色凤凰叶,即使在大夏,也是带着属于凤凰叶的清香的。
它在大夏活了!
三年啊,一百个日日夜夜,纵然再不愿意,心却交待在那个花言巧语把他骗下来的靖安王爷身上了。
他早知道以一介草民的身份与靖安王爷在一起,总是不会太平的,却在那一日,凤凰叶香,圆月初挂之时,他说,“阿樱……我允了!”
她目光呆滞,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又笑着重复一遍,他说,“阿樱,我允了!只要你不嫌弃沐煜这病秧子的身体不能同你共赴沙场!”三年来,他是第一次主动走向她,在她的唇边轻轻点了一下,他向她许诺,“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从此之后,他开始害怕死亡,他拼了命的不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糟。
她眼中的爱恋,让他一日一日地沉沦,他终于对她步步退认……去他的什么权贵,去他的什么诡谲!她是靖安王爷又如何?她身负苍生百姓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