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雍州刺史郭淮,独自依靠在东门城楼冰冷的垛口旁,满目萧瑟地望着城外绵延数里的汉军大营,那里灯火辉煌,隐隐有喧哗热闹的声音传来。
郭淮知道,
汉军正在狂欢,今日有陇西、天水各郡犒军的牛羊、酒送来汉军营中,想必今夜汉军将士正在大快朵颐,肥油油的肉汤,一寸方的块肉,伴着烫熟了的热酒……
跺了跺冻麻了的双脚,感受到腹中空空如也,不自觉地,郭淮狠狠咽了口唾沫。
临泾城中的魏军已经断粮十日了。
这十日来,全靠着剥了皮的老鼠、蛇以及草根充饥度日,没一个寒冷的夜晚无不是饥肠辘辘中入睡。更雪上加霜的是,临泾秋天被围城,那是天气还很暖和,现在天气转寒……可是……城中没有足够多的冬衣。
每天都有人被冻死,有男人,有女人,有百姓,也有士卒。
有的人晚上睡在榻上,第二天醒来,缩成一团,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城中百姓,几乎家家户户尽素缟,每天每家都有人死,饿死、冻死、病死,乃至绝望而死。
“呵……”嘴微微张开一条线,郭淮哈出一团冷气,自言自语:“恐怕过不了三日,城中百姓就要易子相食,再过不了一个月,临泾,就成了座鬼城。”
下了城墙,郭淮转到城门营房,用微弱的声音对亲兵吩咐道:“去,请孟府君过来。”
须臾,两千石郡守孟达被请到了郭淮面前。
郭淮见孟达神色憔悴、满脸胡茬,眼眶红肿,像是哭过的样子,不禁问道:“明府,发生了何事?”
“将军……真是想不到呀,”孟达摇头叹气,很是痛心无奈,哀叹道:“想我孟达历仕郡县,从郡中书吏做起,直到今天为官显宦两千石,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姬妾都保不住!真是平生奇耻大辱!”
“明府君,究竟发生了何事?”郭淮眼中显露出深深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