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影

女汉子 马蹄声凌乱 3001 字 2024-04-20

调整了一下儿心绪,她笑了笑,很真诚地叫了一句:“师哥。”

孙昊脸色严峻地坐到了吴祈宁对面儿,吴祈宁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地有点儿发抖,心里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你搂着小姑娘的时候怎么寻思的呢?

童培培满脸带霜儿地进来,歪歪斜斜地戳给了孙昊一个酒水单。童大小姐从上大学那会儿就不爱看孙昊,现在听说他在外面胡搞,还有脸跟吴祈宁谈判,更对他多加了一份恨得慌。

孙昊这些年当着税官儿,哪个单位不高接远迎地供着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脸色就更掉下来三分:“随便。”

童培培“哟”一声:“师哥,官儿大脾气长啊。不会这几年就不认识我了吧?”

孙昊斜眼看了看童培培,一脸看不上:“随便。”

吴祈宁微微地叹了口气,孙师兄这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了。当初看着人家童家富贵,上学的时候也不是没巴结过童大小姐。

童培培“呵呵”一声,扭头走了,须臾回来,杵到孙昊眼前一大杯冰水。

晶晶亮,透心凉。

秋天看起来,真是……很解气的样子啊。

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你牛没关系啊,人家童大小姐不求你啊。

吴祈宁微微打了个寒颤,抱起来红糖姜茶,慢慢地又吮了一口,气定神闲地看着孙昊。

孙昊晃荡着一杯冰镇凉白开,握住又撒开,撒开又握住,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尴尬难过。

吴祈宁慢慢地搅和了一下儿自己的姜茶,微微地清了清嗓子。

孙昊想了想,还是用上了一张比较随和的面孔:“师妹。你错怪我了。我可不是针对你们。这也是上支下派,我也没有办法。可是你……你弄这个事情,可就没意思了。”想一想又用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威胁国家公务员是什么性质的犯罪,你心里可不能没点儿数儿。”

吴祈宁很和煦地笑出来:“师哥,你想哪儿去了?这是我在外面办事儿的时候,看见一帮小姑娘儿拍着玩儿的。她们不懂事儿,我赶紧给要过来了。师哥,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在外面儿玩儿就玩儿,干嘛这么不小心啊。”

孙昊的脸难得一红,咳嗽一声:“师妹,你们的事儿我实在是太为难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定的下来的。”

吴祈宁微微地摇晃了一下儿身子,让自己尽量坐得舒服了点儿:“师哥,这些日子呢,咱们之间是有点儿误会。”她指了指自己的气色,神色很是坦然:“我前两天跟你说我不干了,是真的不想干了,并不是和你赌气。师哥,你瞧瞧我这个脸色儿。我也实在是撑不起来了。无奈何我们董事长现在人在国外动手术,这刚刚来了消息,至多一个月就回来。一时半刻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顶这个差事。他撂下话儿了,能干就干,不干就当买卖黄了交给你们算了。所以你看看,我一看守内阁,跟你来什么劲啊?犯不上啊。”

一看吴祈宁说了软话,孙昊的脸儿也好看了一些:“那穆总……难道不是你老公?“

吴祈宁苦笑了一下儿,理了理头发:“八字儿没一撇的事儿你们也信啊。我们俩民政局又没扯证儿,幼儿园又没孩子。这年头儿,谁家没点儿暧昧的事儿?这档子事儿不过说有就有,说没就没罢了……”这句话说的,居然有三分真心感慨。

见得多了,总知道纯爱之不可依,世事之靠不住。吴祈宁这句话并不是埋怨穆骏,只是唏嘘一下儿人生。

她是这么说,人家可不是这么听的。

包间的柔光之下,吴祈宁神色娴雅安定,气色憔悴不掩风致,可是比小时候那个短头发直脾气的小丫头片子好看了好多。

孙昊看着她秀气的侧脸,居然有点儿发呆。

直到吴祈宁不解地抬头看他,孙昊才假装些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师妹啊,那你还给他这么拼命干嘛?要是自己的买卖也有一说。不如你就吐了口儿,把税款交齐了,成全师哥的业绩。你看你也这么大了,咱们俩以前也不是没情分……”说着,一只手就按在了吴祈宁的手指头上。

吴祈宁强压下三分恶心:这是贼心未下,色心又起?你寻思你屁股干净了吗?

若是平常,她也许还逗弄他一下儿。回头想了想穆骏那个醋坛子,吴祈宁决定珍重芳姿,要笑不笑地把手抽了回来。

吃一堑长一智,吴祈宁现在想明白了,好多事儿实在不值当她的受这个委屈。

再有一节,但凡平头正脸儿的姑娘行走职场日子多了,多多少少都能碰上几件这样儿的恶心事儿,大伙儿可千万别想瞎了心,并不是这些油腻猥琐的前辈大叔大哥对你心有所属,或者家中夫人如何不堪,他们只是想揩一点外油是一点儿。

此事只关情---色,没有情分。

看见吴祈宁不受他兜搭,孙昊愣了愣:“你不是说,穆骏和你……”

吴祈宁慢慢地斜了他一眼,心说:我纵然不跟穆骏天长地久,难道就得跟您不清不白?

嘴上没说什么,手上玩儿了一下儿手机。

孙昊尴尬地咳嗽了两下,灵魂倒是归位了:“师妹啊,说起来咱们朋友这么多年,你家的买卖碰到了难处,师哥也是得帮忙儿的。可是我也跟你交个实底,你就是把师哥的这些短处散得满大街都是,我也没法儿给你把这个预交税款给免了啊。不是不办,权力不够啊。”说着,他也是一脸丧彪:“现在哪儿哪儿都没钱,这是上级交代下来的任务。必须限期完成。死命令。”

吴祈宁想了想,说:“师哥啊,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彼此的难处彼此都知道。我这次来也不是求你把这事儿从头免掉的。你看是这样儿,如果你非要这笔预收税款实打实地从我们账上划走那也是办不到的。因为我们账上没有这么多钱,你还是完成不了任务。就算你存了杀鸡取卵的心挤兑地我们不干了,我看你还是完成不了任务。”

孙昊挑了挑眉毛:“砸锅卖铁,你们这点儿钱还没有?”

吴祈宁简直笑地洋洋自得:“没有啊。我跟你说哈,我们总账漂亮得很,可都是应收账款。对家儿最大的还是一央企。人家有政策优势,领导扶持,一时半刻你们也要不回来。我们要走破产程序,账上这点儿现金也就刚刚够付员工欠账的工资跟养老保险的。轮不上你们伸手。我知道你们牛逼,可是人劳动局也不次啊。我也不相信师哥你能顶着乌央乌央下岗职工静坐的压力,跟劳动局虎口夺下来这个食。”

孙昊的脸色可就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