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斯文地点点头:“我姓穆,穆骏……”
他顺手接过了托盘,发现吴祈宁沏地并不是茶:乌漆盘子上的雪白小盏干净透亮,里面七分满的酸梅汤色泽甘紫,酌加了些许浮冰湛湛,几点明黄色泽的糖桂花,香甜娇媚。
穆骏再挑了挑眉,婉约细腻的梅子汤和“乒乒乓乓”跑来跑去的吴祈宁,真的是……不很搭……
三伏暑天,端起来这么一碗冰凉可人的爱物,那是任谁也放不开手了。
穆骏略微犹豫了一下儿,明知道不该喝,终于耐不住渴,喝了一勺,冰凉酸沁!很开味蕾,既然喝了一口,就忍不住第二口,就这样穆骏老实不客气地把一大杯酸梅汤都咽了下去,果然酸凉得宜,喝得人口舌生香。
识货的!是吃主儿!
吴祈宁就喜欢别人捧她吴氏酸梅汤的场!
狗腿地又给穆骏添了一碗。
穆骏端起碗,再看看吴祈宁,有几分欲言又止。
吴祈宁当时觉得这男的简直神经透了,要忧郁您就接茬实实在在地忧郁,要乐您就大大方方乐出来,有什么含着一半儿说一半儿的,看地人心里毛毛的。
则她不知道穆骏内心的挣扎:到底该不该把吴祈宁嘴边儿沾着几个西瓜子儿的事儿明白告诉这小姑娘……说吧,仿佛交浅言深不太合适。不说吧,看着人家姑娘仪容不整不加提醒也不太好。
闷头抿了两口酸梅汤,看见吴祈宁自己擦把汗把西瓜子抹掉了,老实人穆骏实在是松了一口气的。
穆骏喝过了第二碗冰镇酸梅汤,就彻底冷场了。
不过吴祈宁深刻怀疑,这么一位目光深邃冷峻的爷们儿,你就是给灌进去一碗酸辣汤,他也热乎不起来。
还好,吴祈宁机灵,干脆领着穆骏前前后后地看起了房子。
吴祈宁家现在住着一楼一底,面积蛮大,足有一百八十平方米,装修地很是大方得体,实木地板,窗明几净。好处是临街,还带着个小小的院落,金阿姨喜欢植物,院子里朱红的爬墙月季,浅粉色的藤本蔷薇卓然怒放、花团锦簇,其中几个木头凳子很见主人的朴趣,更有几只街猫在院子阴凉处打着盹儿,红香绿玉里这房子简直是花就地一片天下太平。
穆骏楼上楼下看地很慢、很仔细,问:“吴小姐,这么看你家还住在这儿?”
吴祈宁点点头:“不过您租这房子我和我妈立刻搬走。”
穆骏随口问,“搬到哪儿去呢?”
吴祈宁指指后面的筒子楼:“我姥姥家借给我们后面的一个小独单。”
穆骏回头看去,后面一排老式楼宇,色调灰暗陈旧,从窗子的间距可以判断出里面房屋面积窄小拮据。
他有点儿不信:“只一个小独单?”
吴祈宁点点头:“是啊。”
看看这里一楼一底的宽敞住处,穆骏心里一动:“那够住么?”
吴祈宁撇撇嘴角,语声略微落寞:“够了,反正就剩下我跟我妈了。哦,就是那个一层的独单,下面还有一个小地下室,您别担心,您要租,东西我们会都腾出来的。”
穆骏咂摸了一下吴祈宁话里的意思,仿佛也猜到了几分,不由得略微起了些许同情,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手扶了扶肋下,慢慢摇头,轻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你甩什么脸子啊?吴祈宁心里嘀咕着。至于这爷是什么意思,看着人家冷着一张寡妇脸,吴祈宁也不好追问。
楼上楼下看了一大圈儿,无外乎180平米的房子,又不是博物馆,再看也有限。吴祈宁再次把贵客请回了客厅落座。穆骏就坐。
穆骏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从这里,能看到玉佛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