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室，严禁入内。

霍尊回到房间盘腿坐下，进入冥想空间，以精神力内视身体。

在他胸口偏心脏的位置，一个描绘着繁复咒文的六芒星，细看图案边缘像是燃烧着黑紫色的火焰。它悬浮在肉体与灵魂的界限之间，其中的咒文也不是贝伦斯大陆的通用语，它是一种更尖锐更瘦长狰狞的文字，恶魔的文字。

这便是当初恶魔对他订立的灵魂契约，在六芒星的六个角上依次燃烧着小火焰，四百年前是六个，如今仅剩下最后一个，而且火焰越来越微弱，当它熄灭时，就是霍尊布罗斯的大限之日。

霍尊从冥想中睁开眼，将原本到嘴巴的叹息给生生咽了回去，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从初期与恶魔签订契约开始，他很清楚自己走上了一条后果可怕的道路，可他所获得报酬也是十分诱人的，强大的实力、至高的权利、近似永生的长寿、芸芸众生敬畏的眼神。他甚至差点发动了一次亡灵天灾给整块大陆造成重创让世人铭记他的名字，可惜被光明教的那帮混蛋给阻挠了，之后不得不远走他乡，进入蓝枫森林前，他与三大帝国所派遣的数位高手血战，即使败退也给了对方足够牢记一辈子的教训。

他还记得，那时将一个天域级的骑士腰斩，对方临死前还爬过来抓着他的袍角，不甘的追问：为什么要当亡灵师？为什么要干伤天害理的事？

愚蠢的人啊。霍尊鄙夷的踢开他脚下的尸体，向着其他扑来的敌人挥舞魔杖：你们怎么明白……与整个世界为敌的那种刺激感，是什么都取代不了。

可最近，霍尊经常做一个同样的梦，梦见从夜空中伸出了一只恶魔之爪，从他体内取出灵魂，粉碎，然后粉碎了灵魂的他，便堕入到一个，比深渊更黑暗，比黑暗更恐怖，比恐怖更绝望的地方。

亡灵法师是不做梦的，自从他的肉体枯萎成尸体状态后，他就不再拥有人类那般敏感的五感了。再鲜甜的食物吃到嘴里也不过寡淡无味，再动人的音乐听到耳中也毫无波澜，喜怒哀乐的感官刺激，就像陈年的油画，渐渐失去昔日的鲜艳色彩。

可他还是做了这个梦，醒来时冷汗淋漓。

这不是梦，这是未来，他未来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