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直到几天后的周五才有所改善。
那天早晨,赵捷像往常一样要去排练大厅,却发现杜誉和程云礼正站在门口攀谈。
他当然可以直接走过去礼貌地打个招呼,然后直接拐进屋里做自己该做的事,他也应该这样。可他做不到,脚下宛如生了钉子,让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程云礼很忙,简单交代了几句就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赵捷刚刚松一口气,却发现杜誉转向了他,冲他招了招手。
赵捷做了一次深呼吸,在心底对自己说:走吧,过去吧,总是这样躲着算什么?
“你这几天好像不怎么爱说话。”杜誉并不知道对方百转千回的纠结与惆怅,依然在调侃他,与以往并没有任何不同。
“我,那个……”赵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他急中生智,抛回去一个问话,迅速转移了话题:“刚才程团长跟你说了什么?”
这样自然的问句让他很是解脱:原来和对方说话并不是一件过于困难的事,说出来了就也不过如此。
“没什么,他问了一下我现在住在那里。”杜誉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想让我回来住省京剧团的宿舍。”
“所以你要来吗?”赵捷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一直心心念念却从未有勇气付诸行动的事情,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杜誉要搬过来,那么他也要去住单身宿舍。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让这份希冀落了空:“先不了,一时住不惯。”
赵捷不高兴了。他本想刨根究底,但是转念一想:杜誉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住不惯才是正常。
“你要排练吧?”杜誉望向他:“后天有你的节目。”
“是。”提到这事,赵捷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你会来看?”
“为什么不?”杜誉笑了:“你好像很怕我看,毕竟你上次《状元媒》后半段险些出岔子就是因为我。你演到一半发现我来了,对吗?”
“谁跟你说的?我才没有。”赵捷想要否认,虽然对方说的尽是实话。
“我长了一双眼睛,自己会看,不用别人告诉我。”杜誉盯着他:“你要是当真害怕,我就不来了。”
“不,你得来。”赵捷立刻无比坚定地说。
他这般反应着实有些出乎杜誉的意料。
赵捷低下头,梳理着思绪。
无关风月,全然是他自己的缘故:他不想让任何事、任何人成为他艺术道路上的弱点。为此,他情愿反复折磨自己。
赵捷抿了抿嘴:“你说得没错,你来看我的演出,我肯定害怕。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更要邀请你来。我希望你可以坐在最前排,从头看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