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杜誉终于挣开他,用力关上了门,再也不理会门外人的叫喊。
赵捷失魂落魄地走了。而杜誉独自坐在屋里,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拎回来的水还没放到炉子上烧开。
他很是头疼,缓慢地站起身之后推开里屋的门走了进去。
赵捷说得没错,每一句都是实话。但也正因为他说了实话,才让杜誉发了这么大的火。
“师父,徒弟没用啊。”杜誉攥住一件白色蟒袍,感受着布料的质地,竟泣不成声。
第二天一大早,赵捷如往常一样和赵毅、李淑茵一道去省京剧团上班。然而赵捷还没进排练大厅,却发现化妆间的方向一反常态地围了许多人。
“赵捷,你小子可真有本事!”程云礼远远就瞧见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向他走来:“他是多么固执的一个人啊,你是怎么把他劝过来的?”
“谁呀?”赵捷心头一震,但他不敢确定,还是小心翼翼地发问。
程团长索性拽住他的胳膊带他穿过人群,只见最里面站着一个已经扮好了的小生演员。从背后看,这显然不是他师兄宋同。
“杜誉?”赵捷难以相信:“我不是在做梦吧?”
闻言,杜誉回过身来,一边整理洁白无瑕的水袖一边说:“你当然不是在做梦。”
赵捷觉得自己似乎愣神了一会儿,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他竟然已经走上前,站在了杜誉身边。
“小杜,真的是你?”几个和赵捷差不多时间走过来的老演员同样满脸难以置信。
“不是他还能是谁?”程云礼笑得和蔼:“行了,咱大伙儿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想跟小杜叙叙旧也不急在这一时。”
众人也确实有各自要忙的事情,于是纷纷散了,只有赵捷还留在杜誉身边。
“小赵,”程云礼招呼他:“干嘛呢?”
赵捷看了一眼杜誉,转身说:“程团长,我今天上午想观摩我小师叔唱戏,跟他学习一下,我也好有所进步。”
程云礼无奈:“行。等会儿我路过排练大厅的时候顺便去跟拉胡琴的蒋师傅说一声。”
说罢,他也离开了。化妆间里只剩下了赵捷和杜誉两个人。
赵捷这才有心思仔细打量杜誉的扮相,只见他那张清秀的脸被脂粉覆盖,非但没有模糊他本来的面目,反倒让他的五官愈发明朗。
杜誉的眼尾本就微微上挑,如今扮了吊梢眼,比他平素的模样又添了几分英气。他的白发在勒头之后被头上的冠尽数挡住,这使他看起来仿佛是个真正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