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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 周自言虽然有现代的学问做基础,可他对于大庆会试所需要的文章还是有些拿不稳,是姜南杏和辜鸿文每夜点灯,逐字逐句给他做分析, 让他彻底转变现代写作文的风格,把自己的学问融入到大庆的文章中。

自然, 姜南杏和辜鸿文也时常会问他的想法,他们三人,算是亦师亦友。

后来他去了刑部,从底层小官一步步走到高位,这两位不愿意参与朝堂争斗,选择去国子监传道授业,除去休沐日,他们再难相聚。

不过偶尔也能从别人嘴中听到彼此的消息,知道对方都过得极好,也在按照自己的道路一点一点往前走,也就够了。

姜南杏听完周自言的故事,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危机性命的大事。”

“难怪自从你消失后,从前和咱们关系不太好的那几个人,天天乐得和什么似的。”辜鸿文一想到那几人的嘴脸,忍不住呕了一声,“肯定就是他们撺掇的。”

“无所谓,反正我仇人太多,早就记不得了。”周自言深知自己以前是什么德行,所以他一朝落难,先前被他训斥过的人怎么庆贺都不为过。

“行啊,不过你现在也算重新回来了。”辜鸿文拍拍周自言的肩膀,“你还打算去刑部吗?”

“……换个地方吧。”周自言看看自己现在干干净净的双手,不太想再去去过的地方,更何况,他现在有了新的追求,“我看你们这国子监就挺不错的,不知道还缺不缺夫子。”

“你?”姜南杏惊讶,“你要来国子监做夫子?”

她自然是愿意的。

不过从前堂堂二品官员……来国子监做夫子,这天上地下的差距,周自言能受得了吗?

“实不相瞒,我在南边的时候,已经是家塾夫子了。”周自言提到自己那几个小学生,喜上眉梢,“他们现在都等着乡试,若是考过了,你们便能在京城见到他们。各个都是顶聪明的娃娃,绝不比京城本地的小孩差。”

辜鸿文‘蹭’地站起来,不可置信,“你都有徒弟了?!你不是最讨厌收徒的么?”

“之前多少人求到你府上,想做你的弟子,你不是嫌人家年纪大,就是嫌人家年纪小,甚至还说自己没有徒弟缘,收不了一个徒弟。这可都是你亲口和我们说的,你不记得了?”

周自言摸摸鼻子,表示不认识辜鸿文嘴里的那个自己,“人都是会变的。”

“我和你们说,我那几个徒弟是真的聪慧!”

“有个叫小豆丁的娃娃,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竟然在看我和林老头的争吵记录本……”

“……还有个叫王小妞的苦命女娃,家里爹娘不太靠谱,但人家自己争气,现在也准备乡试了……”

周自言掰着马鸣沟那几个孩子,一个一个说出来他们的特点,语气温柔,实在罕见。

那段在马鸣沟的回忆,带着旧日的阳光和灰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