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越发器重皇二子,这谁看了不心慌?朱睿江本人可能还没那么慌,太子妃、陈家的那些人便先慌了。
崇明帝终也只是摆了摆手,扶额说道:“天地不仁,造物不测,滋源由七鹅裙一物儿二柒舞二八一整理让他生得这般蠢笨!朕就是想要教也教不好他。什么得君之道、文武之道啊,他的老师先生们难道不曾教过他吗?天下数万生民握于他的手中,谁能等他长大?”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不说他了,越说朕这心里越是堵得慌。”
是日大晴。
县试最后的榜于二月十六的正午那刻放出,还未到时辰县衙前头就已经围着了不少的人,宋殊眠也混在了人群里头,谢琼婴本让她在马车上等着就好了,叫小厮去看也是一样的,可她非要自己下来。
马车上,谢琼婴说道:“底下这么挤,你去做什么?平白挨了挤。”
宋殊眠哪里管他,三下两下就蹦下了马车,她在马车底下抬头看着谢琼婴说道:“你别下来,你个子太高,挤不到前头,我去看就成了。”
宋殊眠知道,谢琼婴的声名实在狼藉,不过是参加了个县试就遭了不少人的编排,什么“他若是能考上我就不活了”、“他要是能考上,接下来我帮我娘刷一个月的碗”诸如此类的话。说这些话的人太多,多到都不知道是从谁的嘴巴里头说出来的了。
若是谢琼婴下去,保不齐就有哪些不长眼的人当真他的面说了这些,那也忒叫人伤心。
宋殊眠说完这句话便走开了,谢家的马车停在不太远的地方,谢琼婴从车窗往外头看去就能看见一堆人站在县衙榜前。
虽然人多,但好在不过是小试罢了,也不如秋闱、春闱放榜那样拥挤。
宋殊眠的身形在人群之中显得尤为娇小,没有一会功夫就挤到了前头。沛竹跟在她的身边,叽叽喳喳说道:“小姐,京都里头果真是热闹,就连放个榜也比别处的人多。”
周围太过吵闹,宋殊眠只能捂着嘴巴凑到沛竹的耳边说,“是啊,可挤了呢。”
将回过头时,她瞥到不远处,县衙门前的大石狮子旁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皮肤白皙的男子。
他的皮肤白得几乎快要不正常了,宋殊眠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正是那天皇太后喊来的东厂提督林染。
宋殊眠抬眼之际视线与他相撞,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于阴毒,就算生得是一副好皮囊,还是让人青天白日里头平白无故被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宋殊眠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他又参加不了科举,或许也是来看谢琼婴是否榜上有名的吧。
她感受到了林染的视线如蛇一样在她的身上游走,强忍着不适待在这处了,心绪也沉了些许。
晴空朗朗,万里无云,宋殊眠的身上却因为林染的注视止不住发寒。
就在此时,一股熟悉的味道闯入了鼻腔,宋殊眠回过头去,人潮拥挤,两人贴得很近,宋殊眠仰头见得他瘦削的下颌。
那种被毒蛇盯视的感觉终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