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他怎么会在这里？

保罗记得自己在光明神殿里, 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记忆还在待在风景宜人的花园里。

身侧全是翠绿的植物枝杈，空气里充斥着清风于泥土的气息

脊柱压在墙壁上久了有点疼。

坐在恶臭潮湿的稻草上, 披头散发的金丝雀，保罗慢慢回忆着昏迷前的记忆。

终于想起来在那座喧闹的光明神殿里的最后一刻。

兰德用外套将他整个人包裹着，像个鹌鹑一样提领出人群的时候, 叫他顺着花园小道回到异端女巫身边的时候。

充斥在鼻腔里的刺激性味道。

从背后伸出来的手，死死捂住口鼻的脏布，像是深渊里出来的魔鬼爪牙。

死死拽住他。

将他拖入深渊。

明明在往前几步他就可以回到异端女巫身边。

明明在往前走几步他就可以抓住茉莉手了。

他为什么要单独行动。

暴躁的野猫儿漂亮的金丝雀，保罗蓬头垢面坐在地上的时候, 面色白的跟纸一样难看。

心脏狠狠跳了几下。

他的右手还包着绷带。

身上还穿着今天早上临出门前的换的新裙子, 鞋子上还沾着走出庄园的时候在道路上粘的淤泥。

鞋跟下还踩着一直吐了血挣扎的老鼠。

爪尖疯狂刨着草屑, 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无力，直至蜷缩成一团。

而保罗的意识在彻底苏醒之后。

终于腾出经精力查看自己倒了什么地方。

因为药物原因断片之前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在圣光照耀的光明神殿里，嘈杂的人群中那一张张梦魇般的面容

保罗在其中看到文森特的脸。

然后就是跟记忆里越来越重叠牢房，空气里充斥着忘不掉的潮湿气息的，让他浑身的血液与恐惧都像是苏醒了一样。

保罗骤然发现自己，回到了马尔斯公爵城堡的牢房里。

这个地方！

化成灰保罗都记得。

因为他在这里肮脏的经历，因为他一点点饿死在这个肮脏恶臭的牢房里。

以及差一点成牢房硕鼠啃食殆尽的经历。

所以暴躁金丝雀反应过来的之后，保罗的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就密密麻麻止不住往外冒。

整个人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他踩在脚下老鼠彻底没有动静之后，阴森幽暗的牢门处。

骤然拉开了一扇窗户。

巴掌大的洞口，看不清楚外面光景。

保罗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到那扇锈迹斑斑铁门后面，一个压迫感极强的阴影在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