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奇怪,孟棠不该在那时候出现在柏林。
“你怎么来德国了?”
她只问了这么一句,孟棠脸色大变,从担忧、痛苦变成了难以置信。
医生很快给出诊断:可能是因为溺水时间过长,她失去了部分的记忆,至于什么时候恢复,很难说。
最开始虞笙也想找回记忆,可当她看到自己满身的伤后,直觉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于是果断放弃了这念头。
然而这一逃避,就是三年。
孟棠不依不饶地问:“你就这么怕吗?”
孟棠说话向来直接,一针见血,不给别人留下丝毫遮羞布。
这是她的优点,同时也是她身上最大的缺点。
虞笙肩膀不可遏制地抖了下,正要开口,听见孟棠换了种相对柔和的语气说:“你不想找回自己的记忆,这是你的选择,我能理解但我不支持。”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数秒,呲呲的电流声削弱了她的吸气声,再度开口时她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除去今年,这几年的九月八号,我都跟你待在一起,现在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丢失的不仅仅当天的记忆,而是更重要的东西。”
虞笙笑不出来了,像身体陷入了防御姿态,她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可怕,声带也是紧绷的,隔了好半会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丢了什么东西,弄得这么神秘做什么?”
两边突然又安静下来,静到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许久孟棠才意味不明地来了句:“你要是想知道,不用我说,也能知道。”
虞笙:“什么意思?”
孟棠没有回答,改口道:“你怎么就能确定,你丢失的那部分记忆里,没有装着我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她的确不能确定。
孟棠又说:“等你一点点全部记起来,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面对,可能还是会很艰难,但我们必须得面对。”
这次依旧选择性地没把话摊开了说。
这种打哑谜的滋味太让人难受,虞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怨恨起自己这擅长趋利避害的大脑。
在呼啸的风里,她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栗子色的刘海也被风吹到凌乱,她不适地眯了眯眼,听见听筒里的忙音,才将手机丢到一边的矮桌上,直起腰,像罚站一样定在原地。
想得太入迷,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直到他大片的阴影又一次罩住她,她才迟钝地回过神。
菲恩单手揽过她的腰,勾住,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整个身子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另一只手盖在她瘦削的肩头,触感冰冰凉凉的,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