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都是半遮面,元宵尚有灯会,贵胄女子夜间着面具挑灯成了习惯。
时酒选了一个样式简单的,像是半面狐狸,“不想被人再盯着,那便戴上。”
阮倾竹接过,今日出门桑珞帮她梳了较为复杂的发髻,她捏着两头线,不知如何下手。
“怎么这么笨?”时酒嘴上抱怨着,面向她双手伸到脑后帮她系着绳索。
靠得一近阮倾竹不由得抬眼去观察着面前的人,画师身上淌的不是墨香,倒是女子该有的温玉感。
“看什么?”时酒戴好后后退上一步,面向前方,问话那般不经意。
阮倾竹挪了神,提着步子往前,从荷包里拿了块银子给她,时酒瞥了眼说:“若你想还我,拿点别的换吧,银子我不缺。”她抿上笑端详阮倾竹。
阮倾竹停下脚步,面具不值钱,但时酒总想着从她这儿换点什么,她眉头微皱,这面具正好挡住额头。
时酒微笑说:“拿你的衿带换。”
阮倾竹手一紧,颍南世家重礼仪,衿带自然也有非同的意义。
“不愿意吗?听说阮家的女儿衿带要戴给夫君的,但你可知,大祭司的后裔也只能替心仪人戴面具。”时酒话里带着调侃。
见阮倾竹抿着唇羞红了面颊,她轻轻一笑继续说:“若是这心仪人,心系旁人,我可是会受神明谴责丧命的。”时酒尾音轻飘飘,像是故意在逗阮倾竹。
“既然戴了,那在光天化日下,总得装装样子给神明瞧瞧,我丧命了,可就没人护着你了。”时酒说着拉上阮倾竹。
谁料阮倾竹往后一缩,将手背在身后,时酒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顿时,阮倾竹发现自己被戏耍了,那面上的含蓄变成了怒气,隐隐想骂句登徒子,却又出不了声。
她转身朝着画舫而去,今日的正事不是闲逛。
……
十里画舫早年得了仁宗帝御赐的招牌,东家娘子是从闻台逃荒而来的,身处贱籍,但却是这官妓中的意外。
有这高朋满座的画舫做底气,接触的都是非富即贵,籍贯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阮倾竹踏入画舫后,时酒没跟上去,今日三王妃包下了整个画舫。
等着阮倾竹走远,时酒才从船坊之下入屋,去年新造的船,开了两扇正门,一道在台阶之下,属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