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童怜,拾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说这并不是童怜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这一面了,但是在短时间内他依旧不太能适应。反应过来之后,拾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若是以往,童怜估计还会询问一下拾六是怎么了,但是现在的他却并没有这份心情,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挥了挥手,示意拾六下去。
其实不光是拾六不适应现在的童怜,就连童怜自己也时常迷茫。
他说不后悔是真的,但是现在的他却也时常发愣——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
无奈之下,他只能逼着自己不去思考往后,只单纯的走一步看一步。聪明如他,童怜自然也知晓现在的景帝已视自己为最大的一个变数,哪怕自己在梦里被人刺杀也毫不奇怪。
景帝现在的顾虑只有季越。
因为这个尚且年幼的嫡子被自己所救,而那时又恰逢无人可信,最终只能引狼入室。待自己这只“狼”在季越面前卸下狼皮的时候,距离自己的死期恐怕也不会太远。
大致想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童怜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粒松子糖放入嘴里,细细感受着在口腔中蔓延的甜味。他忍不住勾唇笑出了声,只是脸上的那一抹笑意之下,似乎蕴藏了更多无法轻易诉说的情绪:“小殿下呀,我们之间最终会变得如何呢……”
松子糖缓缓化在唇舌之间,童怜咬牙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咳嗽声全部压回咽喉。那一刻,童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整个捏住,一瞬间的疼痛甚至让他无法一丁点儿声音,就连感知都被全部剥夺。
等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趴在了桌上,汗珠随着脸颊滑落,甚至在桌面山摊出了一片水洼。
童怜突然有些想笑,然而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勾起嘴角的动作,对于此刻的他而言都显得困难万分,最终童怜也只能选择放弃。他叹出一口气,撑着桌子起身,而后便直接将自己砸在了床榻上。
虽说因为入冬床榻上已经加了一层垫背,但是此时身体并不算好的童怜,还是因为那一撞咳嗽了几声。他随意用手捂着嘴,只是咳完他却感受到手心一片黏腻。
童怜眯着眼将手举起,定睛一看,便看见了手心中的那一抹红色。这并不令他感到意外,毕竟最近他喝药实在有些随心所欲,甚至有点儿将“邀月”当成最后一根稻草的意味了。
“啧。”童怜喘着气说,“还好拾六和小殿下现在不在这儿。”
几乎是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童怜就听见了拾六阴恻恻的声音:“哦?是么。”
那一瞬间,童怜一向处变不惊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种被抓包了的尴尬。他正想干咳两声转移话题,然而和他认识了那么就的拾六又怎会不知道他的用意,他开了窗直接从窗户外翻了进来,双手抱胸木着张脸问:“不知童大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