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片刻,童正初骤然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又喝了杯酒:“你快死了。”
“因为你给我下的毒。”童怜自然地接了下去,那语气似乎讨论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只是今日天气如何。
因为景帝对他的怀疑,童正初这些日子基本都是闭门不出,唯几的消息来源也是派暗卫去收集来的,再加上拾六的可以隐瞒,自然也不知道童怜那边的具体情况。见童怜知道他被下了毒,童正初皱着的眉头却是突然松了。
他冷笑一声,不多时便猜了个七七八八:“看来怜怜比我想得有本事的多。”
童怜四两拨千斤道:“是义父教导得好的好。”说这话时,童怜刻意将重音落在了“义父”二字之上,讽刺意味十足。
只是,见自己为数不多的底牌被童怜骤然掀开,童正初终于是端不住面上的从容了,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疯狂,一手死死握着掌中杯盏,似乎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将它朝童怜扔去,打碎这表面上的宁静。
见状,童怜终于忍不住扯动了嘴角:“我还知晓,你根本没有解药。所以你想靠着它让我帮你做什么?”
白日童正初突然将他叫了过来,但是除去那个对赌却什么也没说。后来童怜想了许久,再加上自己刚刚说完那句话后童正初的反应,最终确定上午童正初只是为了给他一个饵。
一个告诉他,自己能让他不难受的饵。
童正初嗤笑:“即使如此又如何。即使我没有解药,但是只要继续放任它们,哪怕何楮牧那个老东西耗尽毕生所学也救不回你。”说着他恶狠狠地盯着童怜,若是眼神能化为刀刃,恐怕此刻的童怜早已被童正初凌迟至死了。他说,“童怜我死了,你也要为我陪葬!”
童怜起身冷冷道:“不劳费心了,义父。”
两人话语之间,殿外突然响起巡逻侍卫的声音。他们匆匆跑过,即使童怜是在宫殿之内,却还是能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和召集声。不知是否是童怜的错觉,他甚至在那其中听见了“坤宁宫”和“七殿下”的字样。
就在童怜努力辨认着殿外传来的声响时,童正初突然笑了,笑得极其放肆,好似已经没了其他任何顾虑:“童怜,这次还是最后的行刺。这次的目标,才是季越!”
听到这话,童怜的瞳孔猛地收紧,在袖中的手也止不住地握紧了双拳:“童正初,你不该动他。”
即使知道在季桓他们的保护之下季越并不可能出事,但是在听到目标是季越时,童怜的心脏还是猛地一提。
“童怜,是孤救的你,那么你的命便是孤的!”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在童怜说出关于解药的事时,童正初的神色就逐渐变得癫狂。他整了整自己衣摆,缓缓打开宫殿几乎日日紧闭的大门,像是在宣告什么似的:“三十年前,季况宗那个山野莽夫骤然闯入皇宫,抢走了这属于程氏江山,今日!孤便要替父皇将这江山夺回!”
在短暂的紧张失神之后,童怜已经彻底放了心。他看向不知何时跑到屋檐上的拾六,暗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