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安接着,回想过崇国公府里的族亲,诸如温善晋与吕氏,她都未曾来得及去看他们,更没有亲自报答过他们对自己长达十七年的养育之恩。
……父亲,母亲,是女儿不孝。
但愿能够来世来生,再次做你们的女儿,届时定当结草衔环,好生报答你们的生恩养恩。
温廷安继而追忆起了温青松。
仍旧记得初来广府的翌日,她想要去拜谒老太爷,却被对方冷漠地赶了出来。
——『老太爷说不记得,自己有个叫温廷安的嫡长孙,若是无事,请少卿大人回吧。』
这句话,其实……真的,很是伤她的心啊。
当时温廷安听到了这一番话,整个人仿佛被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五脏六腑变得极是脆弱,势若岌岌可危的一座危楼,只消有一双手略微施力一推,她心上的这一座危楼,即刻便会溃不成军地轰然倒塌。
在人间世之中,还能有被至亲拒之门外这一桩事体,更残忍的事么?
倘若说,她人生有两桩憾事,其中一憾,便是希望能得到温青松的宽宥与鉴谅,重新修葺好祖孙两辈的关系。温廷安希望能与温青松达成和解。
这一桩憾事,或许会成为真正的遗憾罢。
至于另外一桩憾事……
在不经意之间,温廷安眼前坠入一片强烈的恍惚,隐微之中,她似乎又回溯到了一道暌违经年的衣影。
少年身影颀秀修直,着一身白襟银带的儒生袍,端的是仪表堂堂,如若一株倜傥的玉树,静静地伫立于洛阳城的月影清辉之下,温廷安似乎见着了她,他转眸朝着她遥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