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一块两米宽的毯子折叠了,盖在荀练之瘦削的身体上:“明天出海,先把你送去医院,你血是止住了,但应该要抓紧做手术。”

“我相信你。”荀练之半张脸掩在毯子下,疲惫地看向江名危身上的衣服,笑了笑,“如果是你的话,凭江总这身衣服,我便相信你能出海。”

江名危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那件“王服”,笑:“不愧是人文院研究人鱼文化的教授。那就谢谢你的信任了。”

第二日清晨,江名危踩在沙滩上,指挥那群男人将两艘小木船推到海里。

岛上原本就有一艘打好没用的小木船,昨天江名危提着枪亲自当监工,连夜让他们又造了一艘更小的,并让他们搓绳子将两艘船连在了一起,大的在前,小的在后。

江名此刻精神状态十分良好——大约是想到要回陆地的缘故。

尽管从昨天上岛后到现在,她为了节省食物一口没吃,为了当监工一觉没睡,但凭着在游泾那儿挥金如土地过了半个月的“吃了睡睡了吃”的腐败生活,这点小劳累根本不算什么。

鹿鸣等二十几个人都来海边送她们。

江名危从荀练之那儿听说了这个女孩儿身上发生的事情,但从她第一次见到鹿鸣到分别之前,江名危都没见她露出过半分脆弱受挫的模样。在一众大人中,鹿鸣冷静、理智、坚韧,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江名危的善意,并帮着她分发物资、照顾她人。

但此刻,鹿鸣朝她走近两步,眼里却不易察觉地带了几分湿润。

她问江名危:“你如果真能回陆地,一定会报警,叫人来接我们回陆地的吧?”

江名危背对大海,微微撑着膝盖,神色在晨光的斜照中显得格外认真。

“会。”她说。

听到那个万分肯定的字后,鹿鸣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一望无垠的大海突然就有了边界,原本将要捆缚她们永世的牢笼,突然有可能即将被人撕破出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