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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发皆白,胡子拉碴——他又不肯让别人瞧见他的惨状,不曾叫过人休整。

烛火晃动的影子投在床帐上面,摇荡许久。

他怔愣了好半天,终于理清事态,阴鸷下来:“你今日怎么来了?朕可没有叫你来。”

表面上淡定,皇帝却已经心下大乱。今日之事,他明明只吩咐了应昆,让他传召四皇子来的——

便是交代那立储之事,那诏书如今还压在他的枕下呢!

“父皇没有叫儿臣来,儿臣就不能来了吗?”卫云舟的声音变得相当轻柔,“父皇有诏书没有下呢,今冬无雪,您当真不打算做些表示么?”

皇帝如今瑟缩在被衾之中,浑身发颤,成绺的头发下面露着两只眼睛:“朕已经写好了罪己诏,明日便可发出!”

“你快走,朕今日便不追究你擅闯寝宫之事!”

这种压迫感他太熟悉了,想他年轻时逼入自己父皇宫殿,也是这般戾气腾腾。

卫云舟动也不动,琉璃小灯的弱光舔上她的雪白大氅,眸光中却像是燃着一团能够烧灼起整个冬天的火。

“儿臣若是走了,今夜熙宁宫中便寂寞了。”她淡声开口,“不会再有人来了。”

犹如当头棒喝,皇帝伸出手来拨开眼前长发:“你说什么?!你对你四弟做了什么?”

“陛下还是不要血口喷人的好,”卫云舟莞尔,“我可没对他做什么,是你自己走漏了风声,说要将皇位传给老四,这事让老三知道了。”

对上那灼人的视线,皇帝愈发觉得震悚起来,他结结巴巴道:“那么,他做了什么?”

卫云舟走近,如山一般的黑影倾倒而下,罩住琉璃小灯的微光。

“立储当然要以长,三弟自然看不过眼,当然是除之而后快呀。”卫云舟的声线恶意地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