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嬷嬷从外头端了药进来,听得这哭声眉头拧起也不忍心骂她,只道:“哭什么哭, 夫人好好的呢,若被公子听见有的你好受的。”
白玉勺搅了搅浓稠的药汁,卢嬷嬷在床榻边沿坐下。看着自小照看到大的姑娘遭了如此大罪, 嘴上让饶芙别哭,布满褶皱的眼边却已是泛了红。
卢嬷嬷强忍着心头的哀痛,舀了勺药汁凑近于卢清瑶唇边, 轻声细语慢慢地说道:“夫人, 该喝药了。喝了药便好了,老奴陪你去如芳园看新开的花。”
她病得越发重了, 如今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浑身提不上劲。
盖着厚厚的被褥,手中捂着手炉仍觉得有寒意从衣裳外头往骨头缝隙里钻。听得卢嬷嬷唤她,卢清瑶抬了抬手,想将胳膊从被褥中伸出来。
抬了抬手眸光所见的被褥没有半分动静,她的胳膊不听话了。卢清瑶泛白的唇边扯出了抹笑,配上苍白的面容只觉悲怆可怜。
她如今,竟连自己喝药也不能了。
她如今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只看大丫鬟的反应便知不是什么好消息。眸光略过卢嬷嬷眼底的担忧,她动了动唇瓣问道:“下午我咳血晕过去后,太医如何说?”
饶芙不知要如何回答,只低低啜泣着。卢嬷嬷依旧端着药碗,嘴中说出的话却漏了破绽:“夫人多虑了,只是风寒,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寻常身子骨再好的人病了也得难受段日子。夫人平素里少染风寒,好好用药将养着定会马上好起来。”
卢清瑶聪慧,这般的话骗不得她。
她轻轻笑出了声,怎会是寻常风寒。
虽是虚弱,她的声音却依旧透着世家夫人的威严:“若是寻常风寒,这院中的下人怎会只剩你二人?嬷嬷你别瞒着我了,我知道,我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