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去做哪些事?应该是对死者有怀恋的人吧,可王富有吗?
他就以这副残破的身体被转入方方正正的箱子中,被工作人员推入炙热火焰中,发出滋滋声响。
难闻的气味止不住蔓延,见秋盯着那个狭小的窗口,眼睫上映着火光,心下淡漠冷静。
王富像是一串符号,这串符号扭曲阴暗,不知道从哪里来,又不知道会去什么地方。
在黑夜中爬行蔓延生长,黏稠又湿漉漉地散发着恶臭。
小时候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爬走,又要流淌到什么地方去。
太小的年纪让她无法思考正常的父女关系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心底有一种本能,本能让她远离王富,去往更安全的地方。
但天然的、对亲缘的向往又时刻折磨她,要将那块肉狠狠挖出去,才不会痛苦。
她站在那,不懂为什么晒衣服的架子和系裤头的皮带要往人身上打。
难道痛苦和啼哭才是爱吗?
咒骂和醉醺醺的推搡是父爱吗?
疼痛和伤痕,才是爱的表达吗?
那为什么她不能打回去?
但街道上那些孩子骑在父亲头顶,红扑扑的脸颊笑得很好看,好看到她记了很多年,始终想不明白那种笑容里透露着什么意思。
直到多年后才明白,那是幸福。
幼时读书,语文试卷上常出些幼稚的阅读理解题,常有关亲人的爱、作文里要写下“我的妈妈”“我的爸爸”
她唯一知道的只有奶奶,但奶奶离开时候她太年幼,还无法剖析内心的光亮。
所以每当拿到这样的阅读理解时,她都会沉默许久,写下与标准答案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回答。
“我的奶奶”这个作文写了很多年,多到她一次次回忆那些贫瘠岁月里的细节,找寻那些被爱的痕迹。
在二十二岁以前,她从未感受到阅读理解里的亲厚父爱,那存在于文字的另一边,像是另一个世界。
王富这串符号没有表情,没有面容,没有身体,只代表着“丑陋”。
她不害怕他,不恐惧他,只睁着清亮的眸看他挥下皮带,从不退后从不求饶。
那皮带抽到皮肉上,却把她带到一处更为幽深的地方。
无声的灵魂凝聚,站在流动的夜里,随着风自由飘在旷野之中,揭开由实际舆论伪造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