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如此事后轻描淡写的话语,寒无见对他们的胡闹简直不可置信:“成功,没出意外?那是怎样的痛苦?”
“听说是,肝肠寸断之苦。反正平时看他也挺痛苦的,不过主子都是一个人忍着,”大力支支吾吾完,又小心附加一句,“你别担心了。他本意也是不想叫你担心,就算有害处其实也都已经挺过去了。就是,”
“就是什么?”
“……”
寒无见拿上油纸伞出去了。
雷声轰隆作响,天边滚着墨色的云团,硝烟一般,天色像黑纱一般缓缓降落,黑鸦在枝头张开羽翅。
大街上行人步履匆匆,想赶在骤雨之前跑到能遮雨的地方去,一不小心撞到对面人,对方的兜帽跌下肩头,行人想道歉,抬眼一看,行人瞳孔一缩,露出惊愕又奇怪的眼神,嘀咕了什么快速跑掉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绕开他而去。
门口在玩蚂蚁的几个孩子看到他,问在庭院里收衣服母亲:“娘你快来看,外面有个白头发的叔叔。”
“快进来。”母亲说。
一个小女孩被绊倒在地,谢兰因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其他孩子“嘘”了一声,跑到门里去了。女孩儿也很快跑进去,躲到母亲身后,有个孩子害怕地问:“他为什么头发全白了,他是妖怪吗?”
女人露出紧张的神情,把门关上了。
很快又纠集了一些调皮的小孩,躲躲闪闪跟着他,不顾大人叫喊,朝他扔烂菜根和石子。
“喂,怪物!”有个小男孩儿叫了他一声。
其他顽童快速回应,“看,妖怪!”
“他是鬼吗?”
“怪物。”
“快滚开,死怪物。不要害人!”
“打死他,叫阿爸来。”
“打死这个怪物!”
谢兰因抬手挡了一下雨点一样的小石头,冷峻地瞥了一眼这些孩子,把黑色斗篷的帽子戴了回去,转身离开了。
寒无见赶出来,已经开始下雨了,雷声很大,雨刚开始还小着,他湿了袖子,一户人家开着院门,小女孩儿还在不依不挠,拉着母亲的袖子:“娘亲,为什么那个人头发全白了呀?”
母亲好容易收完衣物,正在折叠,不耐烦道:“可能得了什么怪病,不是报应就是要传染的,离这种人远点越远越好。”
寒无见敲了敲门,艰难喘气道:“大娘,你好,请问一下。”
寒无见找到谢兰因时候,还有一群小孩儿不依不挠地跟着他,朝他丢石子,寒无见冲上去,掰开那些顽童,喝道:“滚开!”
小孩儿看到大人来了,加上雨变大了,遂做了个鬼脸,一哄而散了。
谢兰因坐在寒无见院子门口的角落里,埋着头,听到寒无见的声音,动了一下手指,要往手心蜷,被寒无见握住了。
两个人的手指都很修长,指腹生着厚薄不一的茧,寒无见的右手无力,谢兰因一挣就能松开,但他没有,冰冷雨水中,他就像贪恋一分似有若无的温度那样,小心地握着寒无见伸过来的手。
时间仿佛停止了,连雨声也消失不见,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拥有彼此。足够了。
谢兰因抬起眼睛,才发现寒无见把伞全部倾向了他,自己淋得湿透,雨水顺着额头流进红肿的眼睛里,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兰因,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指,就这么牵着。
谢兰因把他往里面拉,不想他淋湿,帽子露出半截脸,白发落在肩头,又被谢兰因偏开去:“不要,不要看我。”
雨伞跌落在地上,寒无见湿漉漉的手捧住谢兰因的下颌,把他掰回来,拂开他的头发,摸了摸他的脸,问他:“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