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川中种种。

他习惯照顾她,所以总不愿跟她说自己有多累。像妈妈告诉他那样告诉华兰,一切都好,治疗稳定,只是学校里的课业和活动很忙,自己挤不出很多时间来跟她聊天。

他也庆幸华兰打来电话的时间总是错开自己去医院的时间,听到的都是辩队深更半夜的模辩或者跟同学的课业讨论——好像这样自己能够显得不那么狼狈。

在某种角度上他已经跟高中的自己渐行渐远,但是至少让她印象里的自己仍然游刃有余、光彩熠熠,而不是每天疲于奔命,考试低空飞过。

他不是没有为转专业拼过。物竞省一的他其实对物院第一年的课程都烂熟于心。只是因为各种杂事,他大一的期中考考的非常差,期末提前结课的那几门成绩更低。转专业不仅要考试,还要绩点。那个情况下确实已经被提前宣判死刑。

其实他比华兰更早意识到他们两个走到了完全不同的路上。华兰有她的生活有她的风景要去看,她眷恋理想和叔叔留下的地图的同时,他被迫学会权衡利弊学会效益最大化,被迫放下高中时候写在课桌上的东西。

被迫更快长大。

至于这些,他很难跟她提。自己已经习惯光鲜,她也习惯看着自己步履青云。

他好难说清楚自己自己意识到这个点之后,跟华兰聊天都怀着一种什么心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才连找个话题都难。

才有了后来那个雨夜。

那天妈妈情况稳定下来已经是凌晨,他疲倦却没有一点困意。在妈妈睡着以后,他独自在空无一人的医院园区里跑步,不知尽头不知归处。

丝毫没有惧意,只有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