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兰一面淡定地跟余倩倩嘲笑程敏这个故事不知道跟多少个学生讲过,一面又把这个故事记在自己桌上新的日历本上。

高三下的寝室只剩下她们俩,有时候会只有余倩倩一个人——华兰不时要请假出去看医生。

吃中药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其原因不在于难以入口的苦味,而在于漫漫无期地盘问和复查,包括医生,也包括妈妈。

华兰和妈妈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妈妈默认了华兰打算学习地质的愿望,华兰也得顺着妈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陈晓静每天中午来学校给华兰送药膳,不定时抽查华兰在学校的饮食习惯,每周都带华兰去陈医生的药房。

来那间药房寻医问药的人有许多,每天都会排很长的队。所以华兰有许多的卷子和练习,都是在金属味和药材味的混杂气味里写完的。

三年来她在川中食堂、宿舍、教室三点一线的生活被自己的胃打断。说实话,学校确实是最适合学习的地方,一旦离开教室原本紧绷的神经就会放松下来,原本的日程安排和学习节奏会被打乱。

班级里小黑板的倒计时换了名目,马上开始倒计时六月的高考。

为了养好自己的身体,华兰被迫调整放弃了一些学校规定的日程和原本的学习计划。

因为喝药时间和大课间跑操的冲突,她无法再跟着三班那斑斓的班旗环着校园跑过一圈一圈,无法在冲线时热烈地高喊三班的口号。只能一个人在小操场孤单地做广播体操。

苏展和刘一天依然会交替着在跑操时为班级举旗,她的少年还是那样风华正茂,然而她却不能再像高一夜跑的时候一样,追在他的身后。

风会吹起少年的鬓角,和着渐渐转暖的春光。在属于她的夏天散尽以后,春天将她拒之门外。

她觉得这段日子像自己每天必须喝下的中药一样,散发着酸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