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不知不觉间攀升至大腿的高度,这些水流在不久之前还静谧得毫无存在感,此刻汹涌如同危险的暗流,抬腿和落下都成了需要赌一把运气的冒险。

他们两个谁都不会游泳,既然地面不能再待下去,也只能往上了。

高个子的秦加揽着麦汀汀,尽力让他贴着自己,不掉进水里,问他:“你会爬树吗?”

麦汀汀伤心地摇摇头。

要是会爬树,以前也就不用天天守着棘棘树,被动地等着成熟的果果掉下来。

水流冲击着两人向后倒去,秦加连忙逆着方向踩了几下稳住底盘,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小美人的衣衫。

秦加咬咬牙:“你抓住藤条往上爬,我在底下托着你。不难的,只要不松手。喏,我演示给你看一下。”

他转身打算拽住一串绿藤,却疼地缩回手,丧尸的深黑色血液滴落,在水中飘散晕开。

两人一看,原来是秦加的手掌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罪魁祸首正是他刚才捏住的爬墙虎叶子。

地锦的叶片呈锯齿状,一般来说,它们的柔软是不足以对人体造成伤害的。

只是精神空间里的地锦没有限制,完全随着主人的目的改变形态,现在它的直径扩张到数十厘米,叶片坚硬,边缘格外锋锐,削铁如泥。

幸好秦加方才只是轻轻地握了一下,若是使出全力,很有可能半截手掌直接被切掉!

两边的玻璃幕墙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居然也在挪动,慢吞吞、但不可抵抗地向对面接近。

迷宫的通道原本也就几米宽,按照这样压缩的速度,没两分钟他们就会被怒张的叶刀刺穿,或者干脆被看起来即将合拢的墙壁压成肉泥。

叶刀如此尖锐,爬上去是不可能了。

地上水越来越黏,有凝固之势,抬脚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艰难,能不能走得动都是未知数。

还有什么办法,还能想出怎样的招数,可以在绝境中逃出生天?

秦加把麦汀汀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成为最后一道壁垒。

他也怕,怕得浑身都在抖,但他还是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哪怕才认识这么短时间,哪怕是听起来虚无缥缈的一见钟情,可一见钟情仍旧需要真心。

说不定,他自嘲地想,说不定这就是自己一生一次仅此一回的心动了。

能怀抱美人而死,做鬼也风流。

听起来不亏嘛。

小美人低声啜泣:“对不起……没能救你。”

秦加摸摸他软得像新雪一样的浅银卷发,叹息:“哎,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你本来命不该绝于此的……”

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麦汀汀仰起小脸,烟蓝的眸子里满是蒙蒙水汽。

睫毛一颤,掉下一滴眼泪。

秦加看得心疼得不得了,要知道他向来是最懂怎么对美人儿好,喜欢看他们精致的脸庞因自己一个小把戏,一句小玩笑展露笑颜。

如今却有一个漂亮的小家伙在自己面前垂泪,还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两边的翠绿刀刃近在咫尺,所剩无几的时间里,秦加把少年单薄的身体抱得很紧。

能在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刻,与另一人依偎着,就算既无体温也无心跳,起码拥有同频的颤动,不至于孤独地等死,算不算得上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