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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连猛地扣住他的手,沉声道,“继续说。”

在他的坚持下,崔晏只好继续道,“幸好那日寺里有位大和尚,他慈悲为怀,会些拳脚功夫,半夜见到寺庙走水,连忙抱着我从后门逃出,一路上我们历尽艰险,躲避开那些追杀我们的贼人,不敢停歇。最后,大和尚身受重伤,勉强带我乘船到了顺尧城,找了间城隍庙安置我,留下些我平日要吃的药材,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苟活至今。

温连听罢,拳头死死攥紧,他难以想象一个三岁孩子居然经受过这么多困苦灾难。

就算这是一篇小说,这也太过了吧?

忽然,崔晏话锋一转,轻轻道:“宫中人人都知我在外过得不好,我也的确受了不少折磨,挨过打,受过冻,当过乞丐,被人追杀。文淮之大抵是以为我回宫是为了复仇,这也情有可原。”

因为他在未认识温连之前,的确是靠着要回宫杀了他们所有人这一个念头,才吃着野草,喝着雪水,在街头行乞要饭,勉强活下来的。

原本令他活下去的,只有恨。

他当时年纪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不明白,不理解,他想不通为何世上所有亲人都厌弃他,为何所有磨难都轮到他,为何母妃只偏爱弟弟而伤害他?

这种无助绝望的困惑最后都渐渐演变成了一种最原始的恨。

他恨皇帝,也恨“母妃”,恨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弟弟。

崔晏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良善之辈,反而恰恰相反,他自小就冷漠而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