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旁听了一下,他与李仁平和马国庆之间看上去似乎并不止是利益牵涉的关系,虽然那两个人最后都因为利益跟他撕破了脸皮。
听到这话,聂文浩突然开始低低地笑,手腕处还露出一块斑驳的符文。
他笑得很用力,声音笑得发起抖来。
“你跟那对姓金的兄妹,至今不过是十几年的交情吧。”他突然轻叹着说,“但是我和李仁平、马国庆,都做了四五十年的兄弟了,从小我们都住在厂街的水沟那边,几乎是穿一个□□长大的兄弟。”
他视线飘移,慢吞吞看着窗外,眼睛一下一下地眨着,像是要憋住什么东西。
“我年纪最大,他们认我做大哥,那时候没有电视机,我们都看小人书,学三国里的英雄好汉们一样磕头喝酒,拜把子,他俩家里穷一些,都是我用塑料袋把自己家的吃的带出来分给他们当零嘴,还被我妈用扫把抽了几棍子,抽得我皮开肉绽,说我是家里的小偷,我都咬着牙没说话。”
聂文浩继续笑,笑得合不拢嘴,双手捂着眼睛,手铐的声音铃铃作响。
“那么苦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供出他们,抛弃他们,后来我跟着几个混混学做了些不干净的生意,赚的一点小钱都没给我爹妈多少,都给他们去了,交书本费,学杂费,买书包饭盒。李仁平脑子不行,学不进去,我跟他说你去当兵吧,是个出路,退伍了我给你找活干;马国庆脑子灵光,读出去了,他说他去念警校,以后护着我,我说好,然后他说他当个小警察真窝囊,让我想办法帮他往上升升,我也说好。”
有水渍从他的指头缝里流了出来,“好啊好啊。”聂文浩捏了下鼻子,“我一帮就是几十年,他上下左右,哪点不是我打点的?结果呢,我用心扶持的两个好弟弟,还有我的亲儿子,一个一个的——”
他手指在虚空里点了几下,把话说得轻飘飘的:“全都背叛我了,把我供出去了,说是被我逼的了,真他娘的是我的好弟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杳沉默了一会儿,前面的红灯转绿,她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路。
“你活该。”她一字一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