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这把兜了一个圈子又回他身边的琵琶,他更喜欢的是傅旻的坦诚。

从兴国县出来之后,他明堂高坐,如登危楼,堂下乌压压站了一群大臣,官袍下算盘打得震天响,说出来的话要么是传达右相的逼迫,要么就是口不从心、敷衍塞责。

只有师兄,永远是对他坦坦荡荡,从治国方略,到身边小事,无一例外。

陆望安想到了前几年里的一件小事,彼时师哥还未任左相一职时查办了个大贪官,办案的官员都得了好些恩俸。

赃物里头有一对南洋的金珠,十分的漂亮,十分的稀有。师哥特意求到了御书房,言说可否将手头恩俸换了这对金珠。

陆望安自是应了。

回头谢恩出宫的时候,傅愔到宫门处接师哥,见到一双金珠喜出望外,说:“哥哥公事这样忙,竟还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师哥愣了一下,“那我倒是没记得连着审案子晨昏都颠倒了,哪还记得何月何日?倒是还记得你念叨这东西说遍寻不得。既如此,便当做你生辰礼就是。”

这话说得实在,傅愔哭笑不得,想使点小性子都不好意思发作了。

如今,就好比手上这把琴二人刚刚确定心意,师哥完全可以说是为了自己专门寻来,为二人浓情蜜意调上些香油,但他不会,他会如实告诉你,我这不是专门给你买的,是妹妹的。

但是配你更合适,所以拿来与你。

陆望安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大概应是他一直追逐的那种成为师哥一家人的那种感觉。

而后就成了,傅旻在一边走进走出地收拾、陆望安在旁边弹琵琶,从《夕阳箫鼓》到《阳春白雪》,从《大浪淘沙》到《十面埋伏》。

说实话,傅旻并不太懂琵琶,甚至一度被傅愔儿搞出了心理阴影。

但是明月的手,诶,他就是跟旁人的手不一样,从他手里弹出来的,就是格外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