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怿刚看到那奏书时,差点气笑了,将那折子给阮舒月瞧完后,二人皆是一阵无语。“嫁给男子方为最好归宿。”元怿冷声:“建功立业打江山,怎么就非当属男子专有?”
阮舒月当时在旁只劝了一句:“徐徐图之,不可过急。”
元怿退了一步,羽林卫督统领由当时还在修养的漠城担任。漠城本不欲要任何官职,元怿亦知晓她师父的心性,便央着他只是挂职不必劳心管事。右领军则还由曾旋担任,唐翀则担任左领军,负责天子安全。天子除了唐翀不放心旁人护卫,朝中大臣亦不好再多言劝谏,只得也暂退一步。反正是个护卫武职,只要不干预朝政,又何苦拂新皇逆鳞。
“参见……”唐翀刚屈膝还未等跪,便被元怿一把捞起。“你速去准备,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去雍州,此事莫要声张。”她凑近唐翀,用只有二人可闻的声音道:“我阿姐还活着。”
唐翀猛然瞪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过来,见元怿双目泛红气息不稳,知道这是大动了情绪。当下抱拳领命,“臣这就去准备。”
唐翀领命前去办事,这事不能大张旗鼓当低调小心。她本准备去往羽林营,走出去大半忽然驻足,略一思忖继而步调一转,往内宫方向而去。
这一夜,元怿辗转反侧。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昔年在江王府时的场景,不仅仅是她阿姐,还有她娘亲父王,甚至陶依元恒连江王妃的脸都分外清晰起来,往事种种皆浮于眼前。
阮舒月躺在她身旁,听她呼吸便知这人没睡。想来也是,云卿对元怿来说有多重要她清楚,云卿之死对元怿来说有多痛她亦知道,如今得知自己最重要的姐姐居然还活着,又怎能睡得着。
“你同我讲讲,你和阿姐小时候的事吧。”
过去只在陶依口中闻得只字片语,却从不敢问她。关于元怿的过去,阮舒月是不敢追问的,只怕戳到她的痛处,让她再入深渊。
元怿深深吸了一口气,鼻间皆是阮舒月身上的淡雅清香。这个味道仿佛已然印刻在她的记忆里,让她闻到便觉安心。
“小时候……”缓缓舒出一口气,元怿幽然开口:“我是江王府的庶子,我娘原是王府里的侍剑丫鬟。将我扮作男儿不过是为着能得乳祖母的垂怜,留我们母子一条活路罢了。王妃不待见我们,父王不愿惹王妃生气,对我们母子也不上心。我娘那人要强,却亦不愿多争,只因着我的身份,她只想我能平安的活着。这样的环境,我本应如履薄冰小心苟活,但上天垂怜,让我有阿姐。阿姐是王府嫡女,是父王王妃唯一的女儿,如珍如宝的疼着宠着长大。可阿姐那人一点也不骄纵,更不淘气,不像陶依。”元怿说至此轻笑起来:“许是淘气过的吧,不过那时我应该还没出生。自我记事起,阿姐便总是温柔,她会温柔的唤我,元怿。”元怿话语轻轻,一字一句尽是温情。“她处处照顾我,事事想到我……元恪过去就总说,让安襄多和五姐学学,他们小时候极羡慕阿姐对我的偏爱。”元怿说到此忽地戛然无声。阮舒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听来,他们兄弟姐妹儿时当是感情甚笃,自己虽也有兄长,但却并不如元怿她们感情亲厚。可惜了,造化弄人。
“阿姐都是怎么偏爱你的,我听听。”她揽过元怿的腰身,扬起语调问道。
“自我记事起,但凡王妃要是为难斥责我,阿姐定然要出来相护的。我记得有一次父王也在,我阿姐那时才十三岁,指着我哥元恒说:元怿是你亲弟,你怎不知护她?男子汉大丈夫,在家连弟妹都保护不好,以后怎么保护妻子儿女?遑论父母老去还要靠你。”
“啊?那你当时怎么了?”
夜黑月晕,元怿望着窗外,点点月光透进,她在黑夜中轻启唇角。“我那时八岁,无意打碎了王妃心爱的花瓶,本来阿姐要说是她打碎的将此事遮掩过去,结果有奴仆指认是我,王妃便要拿我问罪。”元怿在黑夜里叹息一声:“我阿姐当时气得要发落了那奴才,后来说我哥的话其实也不是说给他听的。花瓶小事,家奴就敢欺负到主子头上,而在场元恒还罢了,我父王亦无动于衷。我知道,我阿姐那话说的是元恒,其实是在点我们的父亲。我也是他的孩子,他怎就一点也不护我?”
阮舒月听得心口发酸,阮家虽比不上王府,但她也是世家嫡女出身,别说打个花瓶,就是烧了屋子恐怕也没人会向她问罪。
元怿还在出神,忽觉唇上一软,继而柔软馨香扫过她的唇溜进她的口中轻轻划过。
“怎么……”想问的话只待张口,那柔软的灵巧便趁势钻入她的口中。阮舒月虽爽朗大胆,但床笫之事上,还是元怿要主动一些。像今天这般热烈的主动,甚少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