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醒又道:“他说您人很好,心地善良,他母亲去世后,都是您一直在招呼他”

他努力回想鹤禅渡在他面前说的那些形容鹤灵燃的词汇,但基本没好的,中性词都叫关醒夸大完了,只剩下贬义词了。

鹤灵燃将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我好像知道鹤禅渡为什么喜欢你了,不过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可没这么好,你得照实说啊!”

她给了关醒一个安抚的笑:“别怕”

她的长相和气场都是天生的上位者,即使用最温和的语气,也会让人觉得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关醒说了一些,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表情,但无论是说到她爱人死去时她的崩溃还是后续的发病,她都神色平静。

在抽第二根烟的时候,她开始娓娓道来,不过说的不是鹤禅渡的事情,而是自己的。

“我们家里的人没有几个是安分的,我哥,也就是鹤禅渡的父亲,他喜欢满世界搜刮和我前嫂子长得相似的人,我则是喜欢满世界的胡乱玩,去的地方多,遇见的人也多,男的女的都有,有喜欢我的,也有我喜欢的”

烟雾很浓,在她的眼睛上盖上一层白沙,关醒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见她含着滤嘴微启的唇,声音和烟一样从肺里吐出来:“直到在洪都拉斯时,我遇见了一个女生,她是学油画的,在街头给别人画,难看的要死,还拉着我非要给我花,我才不要,结果她说我长的这么好看,比那些歪瓜裂枣好看多了,她一定能画到我满意。

服务生进来,重新填了一壶茶,但没人喝,关醒下意识的问她:“后来呢。”

饱满的唇形勾起一个浅浅的角度:“后来啊,她画完了,没问我要钱,倒是问我可不可以做她的女朋友。”

关醒屏息,终于看清了鹤灵燃眼神,不再孤傲桀然,空无一物,倒像是含着一眼泉,缱绻的能把人溺毙在里面。

“我们一起五年时间,每一天都开心,一起游学、画画、我甚至带她见了我哥,我准备好了她和永远在一起的一切。”

从鹤灵燃的讲述中,他似乎看见了两个青春韶华的女生在异国他乡的街口,牵手、接吻、相视一笑,画面比油画还美。

又一根烟抽完了,包厢里是浓烈的苦涩味,鹤灵燃在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的目光开始变得茫然:“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从我的世界里,我找了很久,我翻遍了洪都拉斯,翻遍了她的老家,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低头往向关醒,眼睛里是深深的疑惑:“关同学,你见过她吗?她叫谢喜春,你见过她吗?”

关醒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心中不忍,能做的只有摇头说抱歉。

鹤灵燃失落:“他们都说她出车祸去世了,只有我知道,不是的,她活着呢,她是被人藏起来了,不让我找着呢!”

鹤灵燃举手投足间都有股醉生梦死的意味关醒低声唤了她两声,她才眨眨眼回过神来,喝了口余温的茶,低声嗤笑:“他们都说我疯了,我有精神病,我脑子不正常,压着我去看病,吃各种药。”

她皱了皱纤细的眉:“不过这点他们倒是没说错,我确实是疯了,我太想她了,疯的不轻…后来还割腕了”

关醒记得鹤禅渡同他说过,有一天晚上鹤灵燃在浴室割腕了,还是他发现的,关醒看着鹤灵燃的手腕,白皙、细嫩,手腕上带着一只不菲的腕表,将手与小臂的连接处遮的严实。

“”其实鹤禅渡告诉你的,基本上都是对的,唯二有两点我要更正”

鹤灵燃叩了扣实木餐桌,发出低低的闷响,关醒一下子集中了注意力:“那一晚上的确是他送我去的医院”。

她神情是真的疑惑,像是发问一样看着关醒,讽刺一笑“这一点我倒是很意外,毕竟那天是他亲眼看我找了把铅笔刀,把自己的手腕隔开了。”

关醒猛地窒息,紧缩的瞳孔死死盯着面前兴义盎然的鹤灵燃,才许久凝固的沉默中,他听见了心里牵引着铡刀的细线,渐渐崩开的声音。

l她无奈的耸耸肩,一字一句,慢条斯理道:“没办法,这是根儿上的病,家族遗传,每个姓鹤的都有,基因里带来的…不、好、治。”

轰隆一声,绳子终于断了,铡刀高高落下,噗嗤一声,关醒的心脏就被片成了两半,血滋的整个包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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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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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食物摆的久了,凉了大半,关醒与那只死不瞑目的醋鱼对视着,一点点看着它身上鲜红的芡汁变得褐红、凝固,拼命散发的香气没引来筷子驻足,只能白白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