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很疼,我说了慢一点。”
“啊对不起,可我觉得你兴致不高想快点结束——”
“你都知道我兴致不高还坚持要做么?”
“可你刚才明明——算了。”杨朔亲他的额头,又握了一下他的手,“对不起。”
起身离开了卧室。
穆之南今天也疲惫极了,他做了三台手术,下午那台用了五个小时,在更衣室坐了很久才能站起来,几乎消耗了他全部的精力。原本下班回家想让杨朔开车,却不曾想打开车门闻到一阵酒精味,而杨朔看起来像缺失了一片灵魂一样。
虽然心里还烦闷着,但困到了极点,眼睛一闭,睡了个短觉,醒来发现床上另一个枕头不见了。
杨朔在客厅沙发,抱着电脑不知在忙些什么。
“你睡这儿干嘛?”他问。
“你睡你的。”杨朔没抬头。
穆之南有气无力,在他脚边坐下:“回去吧,别跟我怄气。”
杨朔合上电脑,目光里有些像叛逆青少年一样的,毫无逻辑的倔强:
“我没跟你怄气,我就不想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我会想抱你,抱着你还会想跟你做,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像条狗一样随时随地在发情,一碰到你就兴奋,可以么!”
尽管茶几上的小灯很暗,他还是看见了穆之南皱起来的眉头。
以前的他经常会有这样的时刻,对患儿的检查结果感到忧心,对手术方案不太确定,对失去孩子的家长报以同情,甚至在没完没了的开会过程中,他也用皱眉表示不耐烦。然而和自己在一起之后,杨朔发现他眉间这一小块地方原来是很容易舒平的,以至于很久都看不到皱褶,但现在,又出现了。
他还没来得及道歉,穆之南却先开了口:“你不太理智,很反常。你今天话很少,笑容也勉强,你下班之后甚至还喝了酒,我没说并不代表我没察觉,还有刚才,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想,还非要故意说得那么难听跟我吵一架,因为什么?”
他太了解自己了,心里不管多小的结,他都看在眼里。
“那个投诉误诊的孩子,责任在我,如果那天早晨就安排做活检,而不是第二天打电话说,他们未必会这么抵触。”
“你当时已经两天没睡觉了,而且听说这个病,误诊率接近100%,没有哪个儿科医生看到发热和淋巴结肿大立马就要去做个活检的,都是首先考虑炎症。”
“疲劳不构成判断失误的理由,而且,误诊两个字对我来说就像把斧子劈中了我的脑袋一样。”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杨朔,是大家都把你当成最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你不允许自己出错么?不能这样想,这样很容易钻牛角尖,你压力太大了。”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握了一下穆之南的手腕,说:“我想把这些给学生答疑的邮件都回了,你先睡吧。”
穆之南“嗯”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见他已经低头开始打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心情也被杨朔牵引着沉重了一些,甚至起身的时候有些不易察觉的眩晕,额头微微出汗,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虚弱感到诧异。
第13章 一场小病和一段苦恋
这天夜里有很好的月光和星光,杨朔没拉窗帘,就躺在沙发上看阳台外面的天空。他是个很不容易失眠的人,也没有择床挑枕头之类的毛病,工作特殊使得他找到可以睡觉的地方,不出十秒就能睡着,补一个十分钟的觉,就能再忙十小时。但今天他躺了很久,眼睛都闭累了,还是没睡着。
穆之南说的没错,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总觉得别人找他会诊,他就要一锤定音给一个精确的诊断,但实际上医学里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他做不到,也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完全做到。
他自嘲地笑,笑自己的意识里居然有些盲目的美式个人英雄主义,想想还真是有点傻气。
想通就很容易睡着。
凌晨两三点,夜色深重,杨朔睡意正浓时,感觉有个人挨着他,习惯性的侧身抱住。他恍惚中记得睡觉之前两个人吵了一小架,大脑有些犹豫,但手臂并没有,肌肉记忆使得他搂紧了那个人的肩膀。
但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劲了,穆之南在发抖。
他像听到心电监护报警声一样惊醒:“你怎么了?”
“冷。”
杨朔摸到温度异常的额头:“你在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