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世界降级被发起后,珩渠便停止了一切反抗。
他平静地感受着肉/体被至高无上的造物规则轰炸爆裂,像是一层尘埃一样哗啦啦散开,但疼痛却未随着肉/体湮灭而放过他,它们围绕着他,阴魂不散,仿佛化为了长长的刺刀,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上,贯穿到底,又迅速拔出,再顺着原路贯穿,再拔出,周而复始,长久盘踞。
珩渠很快麻木。他只大睁着眼,一瞬不瞬地与新际神对视着,目光直达她眼底。
在陷入昏迷的前一瞬,他哑声道:“我等你来找我。你一定要来找我。”
眼泪从新际神的眼眶中喷涌而出,她在诧异中,被息仪所同化。
金光乍现,那个胖娃娃的手终于再次出现在眼前。
这次,息仪没有陷入沉睡。
她全程清醒着,感受到实体在触及主体的掌心后,融入了它的表皮,而她则变成了它体内潺湲不绝的金色液体的一份子,顺着它的手臂,向上而去。
息仪这才反应过来,她此前之所以总是陷入沉睡,是因为,在她叛逃主导思维变异为不同的意识之前,一直是主导身体的思维的组成部分,她并非陷入沉睡,而是和溪流汇入大海一般,合并为主体的完整思维脉络,因为没有产生占据主体的侵略意识,她是泯然于众的,是默默无闻的,便宛若沉睡了。
她的五感并未丢失,但除了没有气味的金色外,便再无其他。
金色笼罩在周身,有时很绵软,有时很冰冷,有时很温暖,有时很坚硬,息仪大抵能猜到,这些金色,全是与她一般的,主体的思维分支。
恒河沙数的思维分支,堆叠成了主体。
——这么集中一观测,便不难体味到,她,它们,和被圈/养被赐予生老病死是非人我的沙子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发现不了能证明它们依然渺小,也不过是沧海一栗的参照物而已。
很快,息仪感受到自己归于静止。
很久很久都没再发生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