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
聪慧如昭然,无论再佶屈聱牙的经文,他皆是一点就通,甚至极少向主持和师兄们求教。只需看上那么一两遍,自能领会其中意味。
所以他习惯了看物是物、看物非物,哪怕是变化莫测的人心,也并不能将他迷惑分毫。
秦楚接近他是别有所图,昭然一直都明白。
他保持着冷眼旁观,将秦楚的各种心思一一看穿,心境却始终固若金汤,不曾动摇。
——这是他以为的这样。
直至昭然发觉,他竟开始为秦楚担忧。
明明知道她或许是故意摔下树,为的是测试与考验他。
但他的心慌得可怕,像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风呼啸着往空荡荡的内里灌着,冰且冷。他除了奔去接住她、抱个满怀以汲取温度以外,束手无策。
师父教导他,失去和获得,其实本质上没有区别,离去即是到来,到来即是离去。他点头,从此将得与失看得极淡、极淡。
因为一旦计较,就会忘却本心,陷入无尽的迷乱之中不可自拔。
那他是自何时计较起秦楚的靠近和远离?
她窝在他怀里,他便安心。她跳去别人的身上,他便心痛如刀割、再难平静。
昭然想,也许他并不是真的聪慧。若是真的聪慧,他不会方寸大乱,却又一筹莫展。
无法打坐也无法入睡,昭然问店小二要了纸和墨,一页一页地默出经文。
幼时主持师父教他们静心,用的就是这个法子。
可直到天光大亮,都没有停下过半刻的笔告诉昭然,他注定静不下这个心。
昭然面无表情地听着门外的秦楚与顾禾结伴,又换上一张空白的纸页,继续默着下一章经文。
到了月圆时分,跟着顾禾的罗盘走,他们果然顺利找到荒山上的狼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