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杨撞见小叔被急救车推下来只是一场意外,病房里太闷,又有邻床李文忠时不时的咳嗽吐痰,他实在忍不住,出来透口气。正好撞见救护车载着病人归来,远远的一眼,只觉得病人面容有些熟悉。然后他听到护士一边快步如飞拿着药品,一边跟旁边的医生说着基本情况,“听说病人还在台上讲课,突然就倒下来了。还好学校离医院近,送来得及时。”
医生说:“听说是冯主任的患者,有联系家属吗?”
护士回:“还没有,是他的学生陪着来的。听说这位教授早年丧偶,后面又和女儿断绝关系了。”
薛杨听着隐约觉得不对,心里不安,到护士站问了一下,才确认刚刚送来的病患真的是他的小叔薛晋。
薛楹赶来得很急,剧烈的跑动过后是延绵的脱力。光洁的额头泌出细碎的汗珠,碎发粘在上面,闪着晶莹的珠光。她的脸颊通红,撑着腰努力平复着呼吸。
薛楹一路上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在见到躺在病床上毫无血色的薛晋时,还是两腿战战。
薛杨托住她的腰,控住她不断下滑的身体。
薛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薛晋工作又忙,她的童年几乎都是寄养在大伯家,但她受到的宠爱丝毫不减,可以算得上是被薛杨一家人从小放在心尖疼着长大的。薛楹一直是个倔强的女孩,哪怕接连跳级,在平均年龄长她三四岁的班级里受到欺负也咬牙坚持,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委屈。这也是薛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脆弱无助,薛杨不由得叹口气,轻轻安抚着她的情绪,“我刚刚已经问过了小叔基本情况,医生说他之前已经确诊了,是胃癌二期。”
听完薛杨的话,薛楹已然面如死灰,莹莹的双目溢满了泪珠,无助可怜。薛杨心里也不好受,将她不断掉落的泪水拭去,“楹楹,别哭,现在医学条件这么发达,这已经不是不能治的病了。听话,先去把小叔的住院手续办了,剩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薛杨自己还是一个病人,站了这一会儿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
薛楹点点头,她心下一片茫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心里告诫自己要坚强,就像堂哥说的那样,还有机会还有希望。可是泪水却不听话地顺着素白的脸滑落,像一汪无尽的泉眼,涓流不息。